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李晏的心思變了。
少女真是善變,情事真是無奈。
從一開始,她不知道是如何愛上了唐硯。到後來,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打動唐硯。
李晏換了一身衣裳,望著對面的唐硯。雖然冷著面容,可眼神裡卻滿含火熱的光焰。
“來的倒是快。是生怕我把這可憐見的小廚娘給生吞了?”
唐硯微微皺眉,他心裡是有這種擔憂。李晏行事放肆,從不受拘束。
“公主無恙吧?我和蘇姑娘偶然相識,沒有半點關系。公主可知道,蘇姑娘之前是沈國公世子沈譽的未婚妻?還望公主自重,不要唐突。”
李晏噗呲一笑:“你把人家查的這麼清楚?還說沒關系?要沒關系,這畫兒又是怎麼回事?我求了你許久,你都不願意為我畫一幅。我都讓步了,不要你畫我,什麼花鳥魚蟲,哪怕畫片葉子送我,也行。你都不肯,倒願意提筆為著初次相識的丫頭作了兩幅。”
唐硯一時語塞,轉身看向窗外的紫竹。
“不說話了?”李晏又笑。“被我說中了?還是你真的對這個丫頭動了心?”
窗外沒有飛鳥,沒有風,只有一動不動的竹枝,突兀而出的枝芽;只有如絲如縷的霧靄,濛濛茫茫的暗光。
唐硯的心,像一潭靜止不動的死水。不論她怎樣攪動,他都是不動。
李晏這場戰,已經打的夠久,久到讓她發了恨:他既然不肯為她動,就一輩子都不許動。誰讓他動,她就除掉誰。
“也是,你瞧瞧,這丫頭一臉甜甜的笑意,性情又是這樣無畏而勇敢,連我一個女子都喜歡。你又是唐硯,怎麼會不喜歡她這樣的人呢?”
面向窗欞的唐硯淡淡道:“公主當信我。”
李晏無數戲謔玩笑都噶然而止。
“我唐硯若是有了喜歡的女子,不會讓你察覺。在我擁有力量,能保護她以前。公主當真覺得,我唐硯會連自己的心思都藏不住?”
李晏的眼淚瞬間逼落。
他就是這樣,輕而易舉剝除她所有用放肆驕縱堆砌而成的偽裝,肆無忌憚的叫她一顆心傷了又傷。
他憑什麼?不就依仗著她喜歡他嗎?
李晏眼中含淚,聲音顫抖:“唐硯,人不能這樣。你這樣對我,會有報應的。”
窗欞外,李晏拂袖而去的背影像一副漸行漸遠的畫,與深藍的天色一樣渺遠。唐硯心想,他是有報應,他的報應早就來了。
他深信自己,隱藏的很好。
因為他做這件事,已經三年。
在那個漆黑的夜裡,李晏這孩子抱著他,眼淚全鑽進他脖頸裡,連他衣服都濕透。出來以後,卻氣恨的,狠狠扇了他一耳光。打完了半夜又潛入承恩伯府,鑽到他床上,哭著對他說對不起。
這大公主,從小時候開始,就這般的、肆無忌憚毫無章法。
從那時候開始,他做這件事,已經三年。將他心裡的人,像堆砌一座寂寞的沒有門窗的空城,牢牢的掩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