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非池,總是可以笑語吟吟地罵娘。
“走吧,她體內有毒,一月要服一次解藥,想來是遲歸控制她的事物,不用我們如何,她也撐不了多久了,也正好別髒了你的手。”石鳳岐提起披風,將魚非池裹在裡面,擁著她走了出去。
身後的許清淺被鐵鏈栓住,不住地想要掙紮出來,用力地拍著冰冷的地面和門板,無聲地張大著嘴。
若是她還有聲音在,若是她還可以呼喊,人們一定能聽到她歇斯底裡地憤怒和哭訴,也許會有求饒,也許只剩下咒罵,也許還會質問一次石鳳岐十多年沒有給過她的答案……
為什麼不愛她。
不愛便是不愛,哪裡來那麼多為什麼。
情愛有多好,蜜裡調油令人甘心畫地為牢。
情愛有多糟,千刀萬剮催人滿腹毒計叢生。
問題是人們總是喜歡在自己做錯事情之後,將錯誤歸咎於不會反抗不會申辯的事物上,比如許清淺會怨恨情愛,若當年未有一見傾心,或許不會步步錯至今日不可回頭。
然而情愛何錯之有,錯的明明是人,人們卻又死活不肯承認。
出來未走多遠,魚非池看到綠腰坐在雪地裡,便讓石鳳岐先回去,自己去與綠腰說說話。
綠腰小心地遞了酒囊給她,替她望著風,別被石鳳岐抓現形,最近石鳳岐不允魚非池喝酒,幾乎已經是讓她滴酒不沾了,可著勁兒地把她養胖才是正經事。
像貓兒偷腥一般,魚非池偷偷灌了一大口,張著嘴扇著氣,想把酒氣扇走,綠腰看著好笑,便道:“你跟石公子這麼多年,一直這樣相處嗎?”
“是啊,像兩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一樣。”魚非池笑道。
“真好。”
“綠腰。”魚非池偏頭看著她:“能不能請問你,在過去那些年,是什麼支撐你一直等著韜軻師兄的?”
“我若說是因為愛,你相信嗎?”綠腰反問她。
“不信。”魚非池果然不是一個善解風情擅懂愛情的人。
綠腰一下子就笑了,白雪地裡她的笑容明媚如驕陽,她說:“是執念。”
魚非池坐直身子看著她,聽她說下去。
“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麼樣,但我是一個特別軸的人。我認定了的事,我就一定要做到,就像我用了那麼多年的時間一步步走出明玉樓,我認定了的人,我就一定要等到,哪怕最後等到的不過是他一具殘骸。韜軻是我的執念,是支撐我在商夷王宮裡活下去的動力,我必須相信他會來接我,否則我的生命會變得毫無意義。”
“我又不是你們,想的又不是這天下,我沒有責任,沒有負擔,我就操心我自己那點事。你會覺得我可笑嗎?一生活著,只是為了等一個人回來。”
魚非池搖搖頭,說:“每個人的活法不一樣,每個人的執念也不一樣,我不覺得你可笑,也不是誰都有勇氣,拿一生等一個人的,換作我,我不敢說,我能做得到。”
魚非池握住綠腰的手,揉了揉她有些冷的手指,低頭笑道:“但我可以做一些其他的事,綠腰,我答應過你,會報仇的。”
綠腰動動手指,回頭看了看關著許清淺的暗室,道:“你來問我先前的問題,是因為不能理解許清淺的執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