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再往回走時,方才驚覺,偌大的須彌學院裡,陡然清靜,原來的三百弟子只剩下他們七人。
原本隨處可見的白袍弟子在學院中再難尋身影,古拙大氣的學院空空蕩蕩,說句話都能有回響,再也沒有人會折了那投射而下的疏落陽光,光柱一道道肆無忌憚地穿過了迴廊,染上幽深與寂靜。
還有那株新芽抽得正好的吉祥槐,待得他再結出米花的槐花時,這樹下再不會一對對有情人說悄悄話,任由花落滿地也不會有誰來再嘆一聲可惜。
學院裡除了司業與役夫外,弟子只剩下這七人。
竇士君帶著初止與蘇於嫿自不遠處慢步走來,對著他們四人道:“以後這學院裡便只有我們七人互相關照,所以,我想我們應該再重新認識一下,我作為大師兄,冒然作了決定,還望諸位師弟師妹莫怪才好。”
魚非池悄然抿了下唇,說老實話,她真沒興趣,不止對蘇於嫿和初止的來歷,她對任何人包括石鳳岐在內,對他們的來歷一點在意的地方也沒有。
但是石鳳岐一手在後面擋住她退路,笑聲疏朗:“這是哪裡話,大師兄想得如此周到,我們這些做師弟師妹的感動還不及。”
“石師弟不怪就好,這位是三師妹蘇於嫿,想必諸位對遊俠蘇氏一族都有所耳聞,三師妹便正是蘇氏傳人,往日在學院鮮少露面,怕是大家也不認識吧?”竇士君抬手指著左側的蘇於嫿。
蘇於嫿著黃色中衣,領口袖邊都露出一些暗黃色的料子,她那雙眼睛使人難以忽視,她看什麼,都好像是在看一塊石頭,看任何人都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一般,不帶任何多餘的感情,就好像她這個人無情無義無求無欲一般。
她沒有說話,只是輕點了下頭,算是問好。
“四師弟初止,西魏國人,書香門弟,自幼飽讀詩書,涉獵極廣,司業曾拿他答卷與我看過,文才斐然,妙筆生花,在下多有佩服。”
竇士君用了不少好話語來誇初止,怕也是看出了初止先前割了莊言的腦袋截糊,巴結上戊字班的這件事,讓魚非池和石鳳岐心裡不痛快過,為避免日後有什麼矛盾,想要早早化解了。
初止走上前一步,拱手行禮,對著魚非池石鳳岐一拜:“當日之事,實在逼不得已,還望石師弟,非池師妹多多包涵。”
“既已同為鬼夫子門下,過往之事只要說開了,便也當一筆勾銷,初止師兄此話言重了。”石鳳岐抬起他手臂扶他起來,面帶笑意。
竇士君介紹完初止,又轉身看向這邊站著的四位,笑道:“想來這四位的大名,蘇師妹與初止師弟都是知道的,也就不需我再作介紹了吧?”
“如雷貫耳。”初止說。
“我做了什麼,你們就如雷貫耳了?”魚非池小聲地反駁。
“每回小試的倒數第一與倒數第二,一舉殺進下山五名額不說,還同時奪得了七子名額,想不讓人如雷貫耳也難啊。”石鳳岐不失時機地調侃魚非池。
魚非池“嘖”了一聲,皺著眉頭瞥著石鳳岐,拽了拽遲歸:“阿遲,他嘲諷你,弄死他。”
“可是石師兄也嘲諷你了呀。”天真的遲歸說。
魚非池再偏頭看遲歸,這小屁孩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上道,才能聽得懂她的話?所以她十分憂傷地嘆氣:“阿遲,你這腦子到底是怎麼考進的無為七子?”
“反正我在可沒在答卷上只寫一個字。”遲歸扁扁嘴。
魚非池滿面怒容,眾人大笑不止。
在這笑聲中,他們開始了為期一年的,所謂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