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晴詫異的把臉伸到玻璃前,“這個,不,這些信封為什麼上面的字跡都是一樣的,信紙的字跡卻各有不同。”
“在我這五萬多封家書裡,有三分之一都是紅色家書,其中有那麼十幾封最是奇怪,”張館抬手一指這面牆,“當初志願軍入伍的時候部隊上是有掃盲任務的,大家都要學寫字,因底子不同自然就有好有賴,你們看,這封也是用鉛筆寫的,別字不要太多,就連我剛拿到的時候都是連猜帶蒙。”
溫荑咬了咬嘴唇,眼神閃爍了一下,心道:自己竟然歪打正著。
“這些書信的寄信人同屬一個營,所以我們猜測,可能在這個隊伍裡有那麼一個寫字特別好看的人,很多人寫家書的時候遇到不認識的字都會請教他,甚至會拜託他代寫信封。”
兩人順著張館的手看向其中一封信,發現上面有一處像個黑洞一樣的塗抹痕跡,旁邊另寫了字,筆畫之多前所未見,溫荑認不出來是哪個字,但看到那筆畫就忍不住感激上個世紀推行簡體。
“真是一手好字啊,用鉛筆都能寫的這麼好看。”周晴贊嘆。
溫荑點頭,剛點到一半,突然反應過來。
“不對!”溫荑眼睛鋥亮的看著兩人,“我這封信裡字跡很好,和信封的筆觸能看出來是出自一人之手。”
張館聞言更激動了,“真的?”
剛才他見到信封的時候就有這個猜測,沒想這麼快就從溫荑口中得到了驗證。
“千真萬確!”溫荑斬釘截鐵。
幾分鐘後,三人來到一個特殊的房間,馮希雲的家書放在正中的桌子上,張館用帶著手套的手小心翼翼的從紙盒裡取出信封。
看到背面封口處的痕跡,詫異,“這是封沒寄出去的信?”
溫荑:“嗯,我猜測可能剛寫完就發生了意外,燃燒的痕跡或許也是當時的原因,後來不知為何遺落了。”
經過剛才的事,她已經能夠臉不紅心不跳的胡說八道了,也不算全假,起碼有七分真,畢竟她親眼看到的。
張館將信紙平放在玻璃桌面上,小心翼翼的展開,用兩個鎮紙壓好上下邊,戴上口罩伏著身去分辨上面的字跡。
剛看了一眼,忍不住贊嘆,“真是好字啊!”
溫荑第一次這麼仔細的看這封信,眉宇間逐漸染上沉重的憂傷。
信紙品質很粗糙,上面還可以看到凹凸不平的纖維痕跡,中間有個邊緣不規則的洞,還有鉛筆字模糊不清的痕跡。
其實溫荑有句話是騙張館的,她曾有幸得到工筆畫大家俞朝英的教導,書畫不分家,對於繁體字只要不是太生僻,耗些時間是能辨認的,照著字帖書寫也不成問題。
這時她就站在張館斜後方,第一次認真的拜讀了這封信。
周晴站在兩人對面,見兩人表情幾番變化,不解的挑眉,張館信痴自不必說,溫荑小小年紀怎麼也一副眉心微簇眼眶濕潤,感傷的不得了的樣子。
而且配上溫荑的長相和打扮,這麼不遠不近的打量,就連沉浸職場多年自覺鐵石心腸的周晴都忍不住心軟憐惜了起來。
心道:就算她有什麼需求,看在這封信能給她的節目錦上添花的份上,不為難的就答應吧。
半個小時後,張館依依不捨的將原件重新放回盒子還給溫荑,周晴則拿著原件影印版和張館親自翻譯的簡體列印件笑容燦爛。
兩人坐上車,周晴啟動車子,突然轉頭問道,“一會回去電視臺簽合同,有什麼要求現在可以提。”
溫荑低頭扣好安全帶,隨口道,“沒別的要求,我就希望能透過這個節目找到馮希雲想寄信的人物歸原主。”
周晴打舵的手頓了一下,抬腳猛地踩住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