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我，搖了搖頭。
“不安全是因為這個。我雖然違規做了換臉手術，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王安智咳嗽了一下，“如果只是因為這一點，最多他們把我的醫院關門了，或者，把我罰得傾家蕩産，還不至於要抓我。”
“那是為什麼？你到底犯什麼罪了？”我愣了。
“我，我幫助了逃犯逃跑，是包庇罪。”王安智沉默了一下，終於開口了。
“那個逃犯，不會是我吧？”我問。
“不是，況且你現在已經不是逃犯了。我想，警察們不會為這事情來找我的麻煩。”王安智搖搖頭，“我幫的那個逃犯，可是國際刑警都在通緝的頭號毒梟。”
“什麼？”我愣住了，“這是怎麼回事？”
王安智抬起了頭，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看得出來，他對自己過去所做過的事情，感到非常悔恨。
“子建，你知道，我剛開始做醫生這一行的時候，只是一個不出名的醫生。但是，我對整形這門醫學技藝卻情有獨鐘，特別是對於換臉。之前，我就曾經偷偷地在屍體上做過實驗，獲得了成功。不知道這個毒梟是怎麼知道我的，居然就找到了我，要求也給他做個換臉術。”
“哦，是這樣啊。”我明白了，原來這個毒梟也是他的顧客，也是一個做了換臉手術的人。
“那時候，我這家卓越整形外科醫院規模很小，基本上也沒有什麼病人。那個家夥答應給我三十萬，並承諾，如果我成功做成了手術，他會捐資給我們醫院。同時，還會給我帶來更多的有錢的客戶。”王安智嘆了口氣，“我當時其實並不知道他是個逃犯，我還以為他只是個有錢的闊佬。不過，後來我知道了，但我並沒有報警，而是把這事情隱瞞了下來。”
“啊？”
“子建，我承認，我當時是鬼迷心竅了。不過，我最想得到的，倒不是他能給我多少錢，或者給我帶來多少病人。我當時最看重的，還是這個手術本身，因為這是我第一次給一個大活人做換臉手術，能否成功我都有點擔心。但這個家夥，根本不在意這一點，他說只要讓他徹底改頭換面就行。其實，我當時說可以給他整形的，因為畢竟換臉技術有風險，但他說普通的整形技術還是會被人發現的，他必須換臉。於是我就給他換了一張死人的臉。”
王安智頓了頓，繼續說道：“手術獲得了圓滿成功，他也兌現了他的諾言。沒多久，就有幾個人慕名來找我，也要求做這個手術。當然，我只選擇了其中的幾個人，極少數的幾個人。還好，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出現過什麼大的事故。”
“沒有出大事故？那我呢？我不是在你們醫院出事故了嗎？”我憤怒了，“王安智，我已經都問過了，我出車禍的那天，當時被你們就出來送到醫院的時候，我其實並沒有毀容，而是在你們醫院裡才突然出現臉部問題的。你說，那是不是一起醫療事故？”
王安智聽著，但臉上很木然。似乎我所說的事情，與他無關。
“王安智，你口口聲聲說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我在你醫院裡出現了這種突發情況，你卻為了隱瞞真相，而故意給我實施換臉手術，還偽造病歷。我還以為你是為了我逃避追捕，才這麼做的。沒想到，你是為了逃避自己的責任，為了掩蓋真相才做的。你這樣做，對得起我嗎？你還我的臉來，你還啊？”
我憤怒了。
雖然我看不見自己此時憤怒的樣子，但我透過王安智那退縮而恐懼的眼神，可以想見我此時的憤怒已經達到了頂點。
“對不起，子建。”王安智低下了頭，突然，他流下了淚。
“對不起？你說一句對不起，就完了嗎？”我依然餘怒未消，“王安智，你毀了我的本來面目，也差點毀了我的人生。你是個罪人！”
“子建，你聽我說，好嗎？”王安智抬起了頭。
“那好，你說，你就說說看，你當時是怎麼想的？你不會說，你做那手術，還是為了救我吧？”
他沉默了一下。
我也沒有說話。
我們彼此對視著，沉默著，時間彷彿過了很久很久。
終於，他打破了沉默。
“好吧，那我說。我做這個手術，確實不是為了救你，而是為了夢影。”他開口了。
“什麼？”我吃驚地看著他，“為了夢影？你，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