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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裡的手很大,卻有一些消瘦。即便每天都注入活躍肌肉的藥劑,這具曾經偉岸的身軀依舊不可避免地虛弱了。
秦青垂眸看去,心髒不知為何,驀然一痛。
“現在的你就像砧板上的一塊肉。”他低聲說道:“別人想對你怎樣,就可以對你怎樣。你連一絲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這話是殘酷的,但或許是手被握住的緣故,捕捉儀的螢幕依舊閃著平靜如海的藍光。
“其實我和你沒什麼兩樣。”秦青苦澀一笑,繼續道:“我這個能跑能跳的人,也是砧板上的一塊肉。你是昏迷了,逃不掉,我是很小的時候就已經被馴化,連逃的意識都沒有。”
“馴化這個詞兒你知道嗎?”秦青非常用力地握緊雲驚寒的手,眼眶微微有些發紅。
“關在棚子裡的畜生如果不夠聽話,就需要馴化。我就是那隻畜生,馴化我的人,是我血緣上的父親。你敢信嗎?”
握手的動作更用力了一些,微微帶著一些顫抖。
秦青深吸了一口氣。
捕捉儀上溫柔的藍光漸漸變成了冰冷的墨藍色,許多漩渦在其中湧動,彷彿深海中隱藏的危險暗流。
秦青沒有注意到螢幕的變化。996跳到機器的臺子上,用爪子好奇地刨了刨。
病房裡安靜了一會兒。秦青像一隻躲避危險的小獸,在昏暗的光線中小心翼翼地隱藏著自己略顯急促的呼吸。
“小時候,吳瑜和吳綵衣被我爸送去各種補習班,學習各種技能,我也想加入他們。我也想變成一個成績優異的孩子。結果你猜我爸是怎麼做的?”
痛苦已深到無法壓抑。秦青咬咬牙,無力地垂頭。
他俯下身,在雲驚寒耳邊低語:“我爸斥巨資給我打造了一個私人遊樂園,裡面有旋轉木馬、摩天輪、過山車。這件事還上了當時的新聞頭條。所有人都誇他是一個愛孩子的父親。記者跑來採訪我,問我開不開心,我非常大聲地說開心。記者又問我,爸爸愛不愛你?我說爸爸最愛我。”
冰冷的一聲笑,帶著劇烈疼痛的顫音,在病房裡響起。
秦青壓抑了許久才繼續開口:“你看,我是不是被馴化得很徹底?我這麼說的時候,我爸也笑得很開心。現在想起來,他應該是在笑我傻吧。
“吳瑜和吳綵衣一回家,我爸就催著他們學習。我一回家,我爸就把我趕進遊樂園,讓一群保姆陪我玩。他說,你跟吳瑜和吳綵衣不一樣。他們什麼都沒有,只能靠他們自己掙。你什麼都有,你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秦青又冷笑了一聲,語氣更為痛苦:“是啊,我什麼都有,所以那麼小的時候,我爸就開始磨煉吳瑜和吳綵衣,讓他們長出鋒利的爪牙,以便將來可以從我這個廢物手裡輕而易舉地搶走一切。溺子如殺子,我猜這句話我爸一定在古書上看見過,他在溺愛我,也在謀殺我!他想讓我死!”
粗重的喘息聲在病房裡回蕩,帶著壓抑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