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興眸色暗了暗,腦子尚且來不及轉動,手指卻已經點開設定功能,關閉了移動訊號。
做完這一切,他愣了很久,然後才沿著馬路慢慢朝自己租住的小區走去。
前方是一個高檔小區,大門修得富麗堂皇,身穿筆挺制服的保安站在門口,目光警惕地看著過往行人。住在那裡面的人非富即貴,聽說一個月租金最低都要八九千。
小區裡環境好,設施好,服務也好。
只是很可惜,那不是陳子興的家。繞過這個小區,再穿過一條街道,對面的安置小區才是他暫居的地方。
他租了一個地下室,那裡常年陰冷潮濕,床對面就是廁所,因為沒有窗戶,奇怪的味道總是散不開。
每次出門,陳子興都要噴很多香水,確保自己身上並沒有黴爛的氣味。讓司機在高檔小區門口停車,只是不想被人看輕罷了。
他知道自己是下等人,可他一定要做上等人。像秦青那種高高在上的紈絝,到時候也只能給他提鞋。
陳子興一邊走一邊暢想未來,不知不覺,眸子裡那些黑色的陰影就再也散不去了。
一輛車從路邊駛過,照亮了他帶著愜意微笑的臉。燈光一晃而過,這張臉也在明暗交替之際顯現出扭曲的輪廓。
秦青快要急哭了。
以前陳子興二十四小時都線上,現在怎麼連電話都打不通了?
他忐忑不安地瞥了朱晨風一眼,然後又給崔培風打去電話,從崔培風那裡得知陳子興早就回家去了。
“我助理應該是睡覺關機了。”秦青舔了舔幹燥的唇,小心翼翼地說道:“朱導,你相信我,我真的沒騙你。”
朱晨風擺擺手,示意他別說話,然後自己給當年那個副導演打去電話,詢問情況。
副導演譏諷地說道:“你聽他胡編亂造!他當時找我請假的時候看上去根本就沒病,還大聲跟我嗆,說是如果我不放他走,他就讓鄭橋松開除我。他以為我會怕啊!你別信他,他是什麼人我太清楚了。他罷演之後,他助理還來找我道歉,讓我不要跟他計較。你想啊,如果他真的差點病死在劇組,他早就跟我們鬧了。他那種性格,他會選擇息事寧人?”
副導演說得很有道理。一個演員如果差點被劇組害死,事後肯定會索賠。這種事誰都咽不下那口氣,更何況是秦青這個小霸王。
朱晨風結束通話了副導演的電話,挑著眉梢看向秦青。
他開了功放,秦青也能聽見這些話。
秦青呼哧呼哧急喘,小胸脯劇烈起伏,整個人都快氣暈了。以前鄭橋松處處護著他,他哪裡遭受過這樣的汙衊?
“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沒騙人!”他握緊拳頭大喊起來。
朱晨風把玩著手機,語氣十分平靜:“問題是,你要拿出一些東西讓我相信你。這麼嚴重的事,我肯定要追責。追責就要有證據,你明白嗎?”
秦青沒有證據,這會兒只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他用力捏了捏拳頭,臉色蒼白一片。
坐在隔壁休息室的白石和鄭橋松已經按捺不住了。兩人臉色鐵青地站起身,朝門口走去。
正如朱晨風所說,這件事太嚴重了,他們既要證明秦青的清白,也要追究相關人等的責任!
坐在對面沙發的衛東陽忽然傾身,用溫暖的手掌一下一下輕拍秦青微微顫抖的背,語氣柔和緩慢:“別著急,喝點果汁緩一緩。我這邊先壓著朱晨風,讓他別這麼早確定男二的人選。你回去之後找陳子興拿到證據,明天再來。我相信你不會騙人。”
話落,他端起杯子,把果汁喂到秦青嘴邊。
秦青快要喘不過氣了,極為難受地抿了一口,舌尖嘗到一點甜甜的滋味,這才覺得好受一些,焦急的情緒也在衛東陽溫柔的撫慰中慢慢恢複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