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倆依舊在沉默,唯有跛子幹咳了一聲,打破了平靜,說道:“化學系,錄取分數很高啊。”
鄭玉蘭心中五味雜陳的,似乎難以料到,自己成績優異又內斂安靜的大閨女,怎麼會在學校裡談男朋友了,莫不是被那男的花言巧語給騙了吧?
寶珠則是覺得這名字耳熟,她絞盡腦汁搜刮了會後,忽然一拍大腿,說道:“陳繼農,我想起來了,不就是開學時幫我們搬行李的那人嗎?”
“大姐,你怎麼跟他在一起了啊?他先是來勾搭我,怎麼又勾搭你去了?他看起來就不像個正經人啊!”
小麗:“陳繼農是化學系前二十名,學校宣傳部的部長,拿了兩年的獎學金了,你憑什麼一眼就斷定人家不是個正經人?憑什麼你認定的都是好的,我認定的都是差的?”
言畢,小麗回房間去了。
寶珠:“……”
客廳裡再度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中。
跛子牙疼道:“寶珠,這個叫陳繼農的,怎麼勾搭你的?你給爹說清楚。”
難怪閨女在福安大學待了兩個多月,難不成就是被這個混小子勾搭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跛子有種要沖到學校,問候問候他的沖動。
寶珠將陳繼農的事兩句話講明白了,統共只見過一面,初見面時陳繼農只圍著自己轉,她也不知道,在自己離開後的幾個月裡,他怎麼和小麗在一起了。
明明自己在校的兩個多月裡,兩人還無半點聯系。
這下換做鄭玉蘭坐不住了,她抓著寶珠問東問西的,恨不得把陳繼農的祖宗十八代都打聽清楚,按照寶珠說的,陳繼農當真思想不正啊!
小麗是個書呆子,真要叫他花言巧語騙了還得了?
況且讀書時就要以學業為主,讀書人思想前衛時髦點不要緊,畢業後小麗願意自由戀愛她也不反對,但是在學校裡可不興搞這些啊!
到時候要是被戀愛沖昏了頭腦,搞個失戀未婚先孕啥的,畢業證書都拿不到手就完蛋了,這麼多年的書全白讀了!
鄭玉蘭想得遠,頭腦風暴了會後,已經從小麗被騙,聯想到了她被學校開除後,當了廠妹,再草草地找了個人家嫁了的事。
寶珠煩不勝煩,說道:“我跟陳繼農就見過一面,我哪知道這麼多啊?娘,你想知道問大姐去啊!”
鄭玉蘭準備了一肚子的說辭,待要上樓時,小麗房間的燈已經暗了。
翌日,夫妻倆旁敲側擊,拐彎抹角地詢問,小麗的精神狀態倒是恢複了不少,她平心靜氣地描述了自己與陳繼農的戀愛經歷。
倒也沒多複雜,就是兩個月前,兩人在圖書館偶遇,陳繼農一眼認出了小麗來,熱情地上來打招呼,話裡有話地詢問起了寶珠。
聽到寶珠回家的事後,他明顯有些失望,但是不好意思當場走人,於是極有涵養地就著小麗抱著的古典名著聊了起來。
陳繼農飽讀詩書,父母都是老師,從小家裡最不缺的就是書籍,因此他和小麗聊得很是投機。
後來的一個月,兩人時不時會在圖書館“偶遇”,許是他發現,這個相貌平平的女子才華橫溢,靈魂和自己高度契合,待得小麗反應過來,對方在蓄意製造巧合的時候,就被表白了。
事後回想起來,小麗也不知自己怎麼就答應了,只記得當時她腦袋空白,唯一想到的人是權會儒,渾渾咿嘩噩噩地過了一天,第二天才反應過來,自己有男朋友了。
陳繼農是個合格的男友,他會刻意製造浪漫,送鮮花,送零食,陪她一起去圖書館,宿舍的人因此都極是羨慕她,各個都在幻想著自己的白馬王子。
只有小麗知道,她無時無刻地在想著分手,但對方的熱情讓她無從開口,有時候她會想,“其實被愛著也挺好的。”,她開始厭惡自己,她就是這麼一個舉棋不定的怯懦的人。
於是,兩人的關系一直持續到了現在。
小麗刪刪減減的,隱去了有關寶珠的部分,以及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將陳繼農身上的優點盡數陳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