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鄭玉蘭苦著臉不說話,趙美君又說道:“也不一定非得大奸大惡的事,小偷小摸也行,只要你有證據,關他十天半個月準沒問題。”
“這我哪知道呀姐,”鄭玉蘭有點急眼了,滿是愁緒道,“也不怕你笑話,我嫁給他後就過得水深火熱的,他正常時還好,犯病時卻愛打人。你不知道,那時候我渾身上下都是淤青,往往前一處傷還沒褪去,下一次他發病就又給添上了。”
趙美君罵道:“真不是個人!”
跛子聽得也是心疼,往日裡夫妻倆都是不談論這些的,兩個好好過著日子,沒必要溜出前夫添堵。如今聽了這些話,他也只能抱抱妻子,心裡越發篤定了往後要對她更加的好。
他遺憾沒早點認識鄭玉蘭,將她娶回家。不過也只是遺憾罷了,畢竟要不是鄭玉蘭被騙婚的話,那時的她那樣好的條件,也準是看不上他的。
只能嘆一句世事無常,天意如此。
鄭玉蘭說道:“我那時候只想著逃跑,哪裡有心思關注其他的事?況且就算是真有,他們還能叫我發現了去?他們根本就沒拿我當一家人!
好幾次,我婆婆都在家,就親眼看著我捱打,我喊她救命,她也當作沒聽見,轉頭喂雞喂鴨的。再說那些小偷小摸的事,就算被我知道了,怎會留下證據呀。沒有相機沒有人證,也不過就是你說的‘空口無憑’罷了。”
這兩種辦法是趙美君一家人討論了三個小時想出來的,如今都被斃掉了,便再沒辦法了。
只能寄希望於跛子這些天可以蹲守到他們,把小東強搶回來,然後學他們一家暫時搬到別處住,不讓他們發現。
要是對方只是想報複,那容易了,想來時日一久,就很容易消磨掉他的耐心。等小東大點,被法律認可可以獨立作出判斷的時候,對方就再搶不走了。
不過這樣的話,放水員這活恐怕就得換人了。
房間裡的氣氛更加沉重了,鄭玉蘭沉默了片刻,倏然想起了小麗,忙問道:“美君姐,要是他哪天興頭起又把小麗搶走了咋辦?我已經沒了小東了,可不能再沒了小麗啊!”
小麗要是個男孩,今天也絕對隨小東一起被那混蛋給搶走了。但指不定哪天陳利民發瘋,想把閨女也搶走了去。
聞言,趙美君拍著胸脯保證:“這點你放心,小麗絕對不能叫他搶了去。小麗是女娃,傳不了宗接不了代的,你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兩個孩子拉扯到了六歲,還落了戶口,他帶走兒子就算了,再帶走閨女的話,就完全站不住腳了。
到時候如果他真敢來搶,我就喊你汪大哥帶上全村人,替你把小麗搶回來,這事就算是鬧到了鎮上,都是我們這一方有理的!”
聽完了這一大串十分肯定的話,鄭玉蘭懸了一晚上的心總算放下了點。
天色已經很晚了,三人又聊了會後趙美君就告辭了。跛子要送她,被她拒絕了,只打趣道:“這兩步路我還不會走?天哇哇冷,你趕緊帶著你老婆捂被窩才是。”
臨走前,趙美君又寬慰了她句:“玉蘭,事情已經這樣了,咱盡力了就可以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你馬上就要生了,不宜思慮太重。”
鄭玉蘭在外人面前強忍著淚水,待得關上了角門後,委屈瞬間上湧,窩到了跛子的懷中,低聲啜泣著:“哥,沒了小東我以後可怎麼辦啊?我都不敢想。
你說,是不是因為小東十五那天沒去寺裡上香,惹怒仙家了啊?他們才要這般懲罰他。也怪我,那天就是打斷了他的腿也得逼著他去,多吉利的日子啊,生生給他敗了去。”
自打結婚後的第三年,平日裡鄭玉蘭就不叫跛子“哥”了,只喊跛子的大名“建國”,孩子都大了,前者聽著不太雅,也只夜間溫存時,會喊上兩句。
跛子拍了怕她的腦袋,安慰道:“瞎說什麼呢?哪哪又敗了去?咱不是都捐香火錢了嗎?仙家明白著咱的心意呢,哪會跟小孩子計較?也就是你愛胡亂想,八竿子打不著一塊的事都能被你湊起來。”
怕吵了孩子,鄭玉蘭依著性子哭了會,也就跟跛子各自回房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跛子就騎著腳踏車去陳利民家蹲人了。汪隊長給他批了兩周的假,兩家關繫好,老汪又寶刀未老,身體還算利索,於是就暫替他給刮平的田地蓄水。此間所得的工分額外記在老汪名下。
捂了一夜,寶珠流了不少汗。跛子臨行前,再三用手背探她的額溫,確保了溫度正常才放心出了門。
鄭玉蘭收拾完屋子,又煮好三個孩子的早飯時,家裡依舊靜悄悄的。天空才剛露出點魚肚白,三個孩子都還在熟睡。往常這個時候,家裡早就吵成了一鍋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