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陸滿庭從懷裡掏出一張棉帕,小心翼翼地開啟,將僅剩的兩個饅頭送到母後跟前。
白花花的饅頭,香噴噴的,還冒著熱氣。
母後愣住:“又是路上撿的?”
小陸滿庭點頭,將袖子不動聲色地往下拉,遮住手臂上青紫色的傷痕。那些大大小小的傷痕,新的,舊的,淤青累累,多到數不清。
“嗯,禦膳房新來的小太監可笨了,丟三落四的,跟在他後頭,總能撿到些東西。”
母後幹枯的手不複從前的滋潤,握住他纖弱的肩,輕聲抽噎著。
“是母後害了你。”
小陸滿庭反握住母後的手:“母後別這麼說,只要能和母後在一起,庭兒就是高興的。您要好生養病,快些好起來,才能給庭兒做糯米丸子吃。”
母後拭了眼角的淚滴,笑道:“庭兒說得對,母後聽你的。”
母後拿起饅頭,才吃了一小口,趕緊放下。
“庭兒,你是不是沒吃?母後不餓,你吃。”
小陸滿庭憋了口氣,將扁平的肚子鼓得圓圓的,“庭兒吃過了。您瞧我這肚子,飽著呢。”,許是擔心母後不信,他又張開嘴,朝著母後哈氣。
“看見了沒,母後,庭兒的嘴裡還有饅頭渣呢!”
母後笑著推開小陸滿庭,“曉得了,母後吃就是。”
見著母後不再疑惑,小陸滿庭去到院子裡,走到水井旁,舀了飄冷水,灌了幾口。
日子總會好起來的。
先前遇著的那位嚴公公,隔幾天就會來一趟冷宮,偷摸給小陸滿庭送些吃的。
有時是一碗稀粥,有時是一大碗白米飯或者一整盤扣肉,每份都很幹淨,不似誰吃過的樣子。
小陸滿庭也不推脫,總會先拿給母後吃,母後吃不完的,他再吃。
再後來,小陸滿庭大了些,曉得用竹簍捉鳥兒、捉兔子、捉野雞,雖不是次次成功,但三天兩頭的,總能弄到一些,宰了在院子裡烤熟了,美美地吃上一頓。
母後的身子漸漸好起來,從嚴公公那兒接了些手工活,給宮裡的妃嬪們刺繡,能賺些散碎的銀子,給小陸滿庭買幾塊布或是練字的筆墨。
小陸滿庭一直以為生活會這樣過下去,直到有一天,嚴公公帶來一位宮女,抱著母後哭了許久。
幾個大人秉燭夜談,像是在商議什麼大事。
宮女離開後,母後抱著小陸滿庭,哽咽地問他。
“庭兒,你可想逃出皇宮?隨母後去外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