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箋紙上寫著:
吟兒想要的生辰禮物——自由出府!
陸滿庭整個人都陰沉了。
那山雨欲來的怒氣洶湧澎湃,沉悶地兇、壓抑地緊,卻在剎那間歸於沉寂。
他不禁笑著,細長的丹鳳眼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笑意卻不達眼底,有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恐懼。
他心裡緊繃著的那一根弦徹底斷了。
這一瞬間,他想起了許多事。
最艱難的一次戰役,是他領著三千騎兵被困漠北的峰頂山。
峰頂山灌木叢生、山路崎嶇,難攻易守。
在抵死堅守了三十三天後、在熬過漫長的寒冷的黑夜後,沒有等來朝廷的支援,反而迎來敵軍愈發肆無忌憚的掃蕩。
當時他站在懸崖邊上,手裡拿著一把滴著血、泛著寒光的砍刀。身後江水濤濤,數丈高的浪花驚起,濺在他後背猙獰的傷疤上。
冷。
一如此刻的冷。
他盯著“自由出府”四個字,笑地涼透了。
那清秀的小楷字,是在無數個晨輝下的桌案前、是在數不清的暖黃燭火下,他執著她的手,一筆一劃教的。
而那份獨屬於他的美麗,只想著逃離。
他眸色沉沉,極自然地松開扣著她纖腰的手,折了信箋紙還給她。
那場戰役,僥幸活下來的騎兵不足十人。
當時,有騎兵建議跳河逃生,江水洶湧,活下來的機率極小,但不失為求生的一次機會。
陸滿庭想也沒想,直接拒絕了。
他咬牙撕下一塊衣角,一圈又一圈,費勁地纏住鮮血淋漓的手臂,舉刀沖入敵軍,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男人一旦上了戰場,沒有退縮可言。
若是遇上敵軍,他殺;遇上餓狼,他殺;遇上降不服的女人,他便打斷她的雙腿,用餘生教會她如何聽話。
他凝視著她的溫柔目光漸寒。
他一字一句,近乎從牙齒縫裡擠出幾個字。
“我會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