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九把非白接過去,順手把一瓶開封的藍藥放在她手中,面上的神情有些擔憂。
戚曉喝了一口藥劑,緩解精神力乍然抽空大半的刺痛感後,抬頭看向壓制獅鷲的銀龍。
她問:“厄爾諾斯和深淵有什麼關聯?”
戚曉頓了頓,又換了種說法:“厄爾諾斯是單純的邊界,還是深淵在大陸上的倒影?”
光明之下必有陰影。
與之相對應的,但凡是存在影子的地方,就必然有“光”。
沒有光和暗的明確劃分,那不管是永恆的白晝,還是無光的黑夜,對尚未萌生這一概念的生靈來說,這只是無數日常中的同樣普通的存在,也就談不上“産生願望的契機”。
在薩坎的講述中,厄爾諾斯的不穩定性、趨暗性,更偏向於深淵。
銀道:“厄爾諾斯曾是光明神投放赤月與藍日的缺口,真正的太陽與月亮被沉入地底,成為深淵的溫床。”
他曾是黑龍,也是從死亡的灰燼中新生的銀龍。
在生與死的邊界,他短暫窺見了比原初的神明更為古老的存在,得到了它們的饋贈。
銀龍是很古老的生靈。
他誕生於世的時間,甚至比一些新生的神明還要久遠。
戚曉並不懷疑這番話的真實性,她思索過後,覺得有些不解:“深淵不是最初就存在的嗎?”
“有光才有影子。”銀說,“慾望在願望中翻湧,汙濁自此而生。”
巨龍低下頭,用悲傷的語調道:“就像這個小家夥——飛鳥本是逐風的雀鳥,它順應陪伴在某人身邊的願望,對抗颶風、越過山崖,成為獅鷲。這樣的陪伴或許可以成為永恆,前提是再次産生相似願望的契機,不是在被苦難與深淵纏繞的絕境中。”
獅鷲發出悽厲的鳴叫聲,不顧自己魂體上的裂痕,奮力地抬高翅膀,試圖喚醒沉睡的英靈。
它身上的黑霧越發黏稠,像是漆黑的繩索一般,將瀕臨崩潰的魂體硬生生拼合起來。
戚曉聽到了聲音。
——曾出現在龍先生有關過去的記憶中,曾出現在她險些遺忘自我、扮演獅鷲“曉”的夢境中。
“我們是最棒的夥伴,當然要永遠在一起啦。”
“小斯,不要哭,只是因為這裡沒有風,所以我才會有點沒精神。別想著讓我出去啦!缺口已經被封死了。”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小斯,不要哭,我會回來的。”
“不管是變成什麼樣的存在——”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明明已經死掉了,為什麼還是會感到痛苦。”
“對不起,小斯。”
“小斯,為什麼要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