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鄔九還得收集有關禁區的資料,自己再過去增加負擔,就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把能力同等、甚至更高一籌的戚曉從禁區中帶出,就是很有必要的舉措了。
宋驚雪不在意立場。
他的母親和棠棠一樣,是純種的古藍星血統。
那是一個很美麗的女人,但她不是死於基因崩潰,而是死於無望的愛情——即便被拋棄在貧民窟,她依舊堅信著,那個冷酷的男人會找到這裡,把他們帶回上層區。
她經常坐在家門口做事,或是給他們縫補衣物、或是為他人洗衣服來換取少得可憐的物資。
在危害性日益增強的沙暴天氣,她會痴痴地仰望著上層區那些科技感極強、反射著冰冷金屬光澤的建築物,期盼著某個男人透過連線上層區與下層區的“艙道”,回到她的身邊。
但她等的人註定不會回來。
那個男人出賣了自己的妻子,那些在哭泣與掙紮中取得的錢財,是他進入上層區的敲門磚、也是他政治道路的墊腳石。
孱弱無比、連身體的忠貞都無法保留的母親,只是被丟棄的沙礫,甚至都沒有成為墊腳石的利用價值。
——這是宋驚雪在長大後才明白的道理。
對他和棠棠來說,有母親庇護的那段時光,雖然有點辛苦,但是,很美好。
她會幫棠棠紮好看的小辮子、用各種碎布頭做成漂亮的裝飾物;
她會用簡陋的食材做出更簡陋的食物,然後在昏暗的燭火下,藏起燙傷的手指,沖他們無措地微笑。
母親的死因很簡單。
古藍星血統不能適應基因改造,脆弱的原生人類,無法在日益惡化的環境中生存。
在她一如既往地守候在家門口時,一場沙暴來臨了。
他和棠棠睡完午覺,發現爐灶上的水已經燒幹了,出門去尋找母親時,看到一個布料殘破的人形。
平時在周圍閑逛的男人們赤紅著眼,圍在母親周圍,全然不顧那是一具已然僵冷的屍體。
宋驚雪捂住妹妹的眼睛,帶著她逃跑了。
下層區就是這樣的世界。
有的人放縱自己的慾望、肆意地發洩負面情緒;有的人認為時日無多,索性放棄希望、不再掙紮;有的人依舊懷揣著一絲希望,努力地生活著,卻也明白,這樣的想法隨時都可能被打碎。
混亂、失序是下層區的日常。
他們的運氣還不錯,在遇到更糟糕的事情之前,被一家孤兒院收下了。
孤兒院的夥食很簡陋,也填不飽肚子,但是比在外面流浪好。
到孤兒院的第二年,上層區一個學校向孤兒院捐贈了檢測精神力的裝置——雖然那是淘汰下來的老舊型號,但是對下層區的人來說,這種東西已經很“高科技”了。
在孤兒院的申請下,那個學校還派了一個高年級的學生,作為指導人員,幫助孤兒院的員工熟悉裝置。
當時他和棠棠正好在附近打掃,指導人員除錯裝置的時候,直接把他們抱到了裝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