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說話的語氣,再看著他黯淡無光的眼神,葉綰姝逐漸意識到,他並沒有騙自己。
她瞭解顧庭洲的性子,他並不是個喜歡撒謊的人。
“姨母,姨母真的過世了?”,葉綰姝心裡五味雜陳的。
“綰綰你好好想想,要是母親無虞,庭琛何必將你看押得這麼緊?”,顧庭洲解釋道:“他就是怕你知道這些去意更加堅決。”
一股無名的怒火從葉綰姝心頭迸了出來,她強忍著心頭的怒意,嗓音顫抖著問道:“那清眠、庭濟呢,他們現在何處?”
“我已經讓田福送三妹、四弟去了越州。”,顧庭洲如實回答後,再度催促道:“綰綰,當務之急你得快些隨我離開這是非之地。”
得知清眠、庭濟去了越州,葉綰姝懸著的一顆心才鬆懈下來。
只是想著顧庭琛這些日子在自己跟前裝得若無其事一般,她心頭的恨意更甚,恨不得要立刻將他大卸八塊才能解這心頭之恨。
“姨母。”,她顫顫巍巍的走到床邊坐了下來,努力平復臨近崩潰的心緒,嘴裡不斷呢喃著“姨母”二字。
在她眼裡,姨母從來都不是個完美的人,她愛慕虛榮,和後宅裡大多數女子一樣,攻於算計,也和大多數的長輩一樣,總覺得她安排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她也曾想過逃離姨母的束縛,抗拒她,可正是這樣一個充滿瑕疵的女人,疼了她護了她十餘年,讓她在母親過世後仍能感受到有至親的溫暖。
她以為自己能夠改變姨母的結局,可姨母終究沒能陪著自己支撐到最後一刻。
葉綰姝的心彷彿被什麼撕裂了一樣疼痛。
“綰綰,我們先離開這裡。”,顧庭洲滿眼心疼的勸道:“我答應過母親,要帶你離開國公府,也答應清眠、庭濟,早些送你去越州和他們團聚的。”
“不,我暫時不能離開。”,葉綰姝眼神堅定的搖了搖頭。
“為什麼?”,顧庭洲倍感著急:“綰綰,難道你真的想與他成婚?你想讓母親白死嗎?”
“顧庭洲,謝謝你還能對我這般坦誠,但我現在真的不能離開這裡。”
望著他無比憔悴的模樣,葉綰姝心裡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彷彿又回到了十年前她初進國公府的那日,那時的顧家兄弟,一個溫文儒雅,一個鮮衣怒馬,好似一道光照進了她不堪的世界。
可一晃十年過去,所有的一切都變得物是人非。
算起來,他也是受了顧庭琛的算計才落魄至此。
如今這個節骨眼上,他還能想著營救自己,倒是叫人有些感慨。
“顧庭洲,從前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不用再耿耿於懷。”,葉綰姝由衷說道:“離開這裡,好好活下去。”
“不,表哥已經錯過一次,表哥不能再看著你被二弟繼續折磨下去了。”
注視著表妹手腕上鮮紅的印記,顧庭洲心口一陣刺痛:“表哥知道你留在府上定是有苦衷的,可無論如何你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庭琛現在就是個喪心病狂的惡魔,他心中只有權力,你若一直留在這裡表哥真的擔心他會對你不利。”
葉綰姝眼眸微沉,變得沉默無言。
她何嘗不知那狗東西是個什麼貨色,他愛的從來都只有他自己。
見表妹一直無動於衷,顧庭洲冥思苦想片刻,似乎想到了些什麼,他遲疑著問道:“綰綰,你告訴表哥,你是不是等著傅明池來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