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正巧在蘇州,回金陵後父親也就對我隨口一提,故我差點忘了此事!
周放表情有些失望,嘆息道:“哎,這可苦了我兒了,我兒本就內向,這下子該不知有多鬱悶!”
蕭瑞雪聽他語氣有放棄的意思,便笑道:“周叔父有所不知,我那妹妹只是面相還好,實際上發黃齒黑,故平時常以墨汁染發,說話也從不敢露齒,以令郎之眼光,非得嚇壞他不可!金陵此地美女眾多,我看還不如先給令郎物色幾房美妾,到時候他自然就開開心心了。”
蕭伯文目瞪口呆地看著蕭瑞雪,周放卻彷彿聽進去了,只點頭道:“這個主意不錯!”於是便不再提此事,而是轉入正題。
周放此來主要目的是商談蕭家的各大米鋪所需米糧數額之事,另外涉及到明年的米情不同,還需重新定價。在來此之前,蕭伯文便與蕭瑞雪一起將金陵與蘇浙一帶的各大米鋪中的庫存以及缺額做了統計,此次正好將條目悉數交由周放手中,讓他照此安排運糧即可。周放見條目清晰,便彼此也交換了一些細節,此事便算榷定。至於米價之事,畢竟周放想貴賣,蕭家想賤買,一開始有些分歧,但所幸分歧不大,雙方討價還價又各讓一步之後,倒也欣然談妥。
正事說定,接下來便免不了有一番觥籌交錯,周放與蕭伯文都是商場老手,酒量自是不差,你來我往好不熱鬧。蕭瑞雪卻不然,無論她前世是否可以鬥酒五斤,今生也就只有半斤倒的量,蕭伯文疼愛妹妹,自然不願讓她多喝,於是便以其年幼為由,為她擋了周放的幾次勸酒。而蕭瑞雪自打上次在江翁家喝的不省人事且第二日被江翁告知是高無忌將自己抱回房間的之後,心中便羞愧不已,自此有了自知之明,發誓不再為了面子多喝,於是出於禮節淺酌了幾杯,倒也不算拂了客人興致。
於是她大部分時間都在大口吃菜,默默地看著蕭伯文與周放喝的面紅耳赤,又見兩人開始天南地北地胡侃,以致後來又勾肩搭背,稱呼都由原來的“叔父”、“賢侄”變成了後來的“老哥”、“老弟”,輩份已然全亂。蕭瑞雪不由睜大眼睛看著平時溫文爾雅的大哥在酒桌上的滑稽模樣,心中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暗道:“酒果然是個害人玩意!”
醉意朦朧中,周放道:“蕭老弟,我們兩家也是多年之交,在米糧之事上向來合作愉快,我萬分信得過你們!”
蕭伯文笑道:“那是自然,我們蕭家向來注重誠信,而周兄亦是有信之人,家父時常對我說他很敬佩你!”
“哦,是嗎?”周放表情有些愉快,突然一把拉近了與蕭伯文的距離,神神秘秘道:“既然如此,老哥我有一樁大買賣想與你分享,就問你敢不敢幹?”
蕭瑞雪本來正要夾菜,聽罷不由一怔,忙放下筷子看向二人。蕭伯文醉意已深,笑道:“賺錢的買賣有何不敢!”
周放呵呵一笑:“自然賺錢,只是需要擔些風險,不過上面自有大人物頂著,倒也無妨!”
蕭瑞雪心中有些吃驚,蕭伯文卻開口道:“周兄盡管說來聽聽!”
“嗯,老弟只知我以販糧為業,卻不知我還販賣另一樣東西,此物可比販糧利潤大得多!”
蕭瑞雪越聽越驚,她已隱約猜出周放所言為何物,於是暗中扯了扯蕭伯文的衣角,蕭伯文卻因酒醉無法思慮太多,只笑問道:“究竟是何物,周兄就別賣關子了!”
“我說的是私鹽!”
“私鹽?”蕭伯文頓時酒醒,額頭不禁流下一絲冷汗。
周放卻不以為然,繼續醉醺醺地道:“呵呵,老弟莫要害怕,我說有大人物頂著,自然不是騙你!我與這大人物乃是同鄉,這大人物對我信任有加,我販賣私鹽全是由他撐腰,所得利潤也大多是拿來孝敬他,所以即使出事,他也會保我們無虞!怎樣,老弟願不願意跟著老哥一起幹?”
蕭瑞雪心中驚懼,心道:“這販賣私鹽可是殺頭之罪,即使真如你所言,有大人物能保你無虞,可不見得願保我們,到時候讓我們做替死鬼何其冤枉!”她怕大哥酒醉胡亂答應,便猛踩他的腳。
蕭伯文吃痛之下,人也更為清醒,他已然後悔在商定米糧事宜之後還留下來與周放喝酒,但此時悔之晚矣,只好苦笑道:“周叔父,此事事關重大,我蕭家向來無此門路,恐怕恕難答應。”
蕭瑞雪也笑道:“是啊,周員外,人不能驟食而肥,我們兩家把米糧這塊的生意做好就已然不錯。請你放心,今日你與家兄都是酒後之言,我聽的也不甚明瞭,就權當無這回事,往後大家還要長久合作,彼此信任就好!”
周放眼睛一瞪:“這是賺大錢的買賣,我是看重你們蕭家,才與你們提起!你們膽子這般小,還做得屁的買賣嘛?”
蕭伯文道:“你教訓的是,我們只想著守成,並敢不作他想!今日米糧之事既定,大家吃酒也吃得開心,而我家綢緞莊那邊還有些許事宜等著我們回去打理,只能在此先行告辭了!”說罷便拉著蕭瑞雪一同作了個揖,便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