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是小謙爸爸有過這種夢想的緣故。
人世間,到處是愛的遺跡。
他分辨不出,那樣的紀唸到底是一種堅守,還是一種囚困。
他不想給愛的人留下這種無形的負擔,所以他從未向穆彤提及他想做的事。
杜梓牧推開了珍希小館的店門,一聲來客的鈴響讓小謙首先注意到了他。
“梓牧哥哥!”長高不少的小謙高興地飛撲了過去,像只“四爪魚”似的扒著他的大腿,“梓牧哥哥,你好久沒來了,小謙好想你。”
一年多未見,就連五歲不到的小謙也沒能忘了他。
人類的記憶,真是不依不饒的東西。
他沒有對孩子表現出應有的熱情,輕輕地推開小謙,徑直往店內走去。
於鳳珍聞聲從後廚出來,只見眼前的“恩人”瘦成了一個骨架子,凹陷的眼窩,死灰的面容,疲憊的身軀……似乎每一寸肌膚,都沒有了生氣。
這與他往日的儒雅形象大相徑庭。
這讓她莫名心疼。
“梓牧!你怎麼瘦了這麼多?你臉色不太好,哪裡不舒服嗎?”於鳳珍迎了上來,憂心地關切道。
杜梓牧什麼寒暄話也不說,把一張銀行卡塞到於鳳珍手裡,語氣冷得如冰窖裡的渣子。“我剛買了房,錢不多了,明天之前你把這裡所有的錢轉到自己賬戶上,密碼還是000928。”
這種受之有愧的託付讓於鳳珍極為不安。“不不不,我不能要,你給我錢做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有心事你跟珍姨講,沒準我能幫到你。”她剛想開口提“穆彤”,又怕他目前的狀態與之有關,不敢輕言。
“沒什麼,錢放著也是放著,你拿著,就當我入股輕食店。”他拒絕了她的推辭,神情中露出的欣慰之意,昭示著最後一種“圓滿”的實現。
隨後,他沒有開口道別,只是落寞地離開了輕食店。
他已經沒有資格說“再見”了。
於鳳珍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只覺得眼前的人如同一步一步地浸入海裡,彷彿有洶湧的波濤一點一點地漫沒過他的身體。
她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忐忑,又不敢把情況想象得太過“糟糕”,於是努力在手機上搜尋出那個曾經替杜梓牧“報平安”的電話號碼來。
同一時間,杜自誠駕車載著穆彤一路奔出了金驊園區,心急如焚的穆彤一直打不通杜梓牧的電話,急得快要失去理智。“他昨晚狀態就不太好,我不應該離開他……我真的不應該離開他……”
杜自誠的心也吊在嗓子眼上,拼命說服自己冷靜。“別急,公司那邊有人在找,我們先回家看看,興許他在家附近。”
這時候,穆彤收到了一個讓她意想不到的電話。
竟是珍姨打來的?莫不是——
她一接下電話,不等於鳳珍開口,就狂了似的問:“珍姨,梓牧是不是在你店裡?”
於鳳珍一聽這口氣,有了不好的預感,趕緊回答:“他剛剛還在,現在走了,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