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構笑嘻嘻地過來搭了謝懷禦的肩,把人帶到桌前一同坐下,說:“是楊大人叫我進來的。楊大人說,賊人膽子再大,也不至於在白日裡出沒,幹脆進來歇會兒。——吃西瓜嗎小謝大人。”
謝懷禦伸手欲去接,猛然想起了什麼,手懸停在了半空,問:“那程......”
楊觀對沈構笑道:“小謝大人這是還沒睡醒呢!沈指揮不過暫離一時半刻,他這會兒哪裡就有膽子來圍了你的宅院?”
也對,謝懷禦接過西瓜,邊同他們閑聊邊吃了起來。
西瓜吃完了,沈構起身向他們告辭離開,謝懷禦跟他走出幾步,叫住了他。
沈構說:“想是小謝大人查出些頭緒了。”
謝懷禦遲疑著點頭,說:“現在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有一樁疑案想問問沈大人。”
“何事?”
“我知滇遠路參軍人數向來眾多,然而歸根結底還是要有一個封頂指標的。譬如此路總計五千萬人,則至多徵兵不會超過五十萬人,這已是往多處報了。”
沈構頷首,認同了這點。
“在朝廷歷年檔案中,滇遠路又是個澇災多發之地,年年靠政府從別處借調糧食以救濟,照理來說,此地傳統即便是再安土重遷,也該保命為先,百姓轉遷他處才是常事。怎麼這麼些年下來,滇遠路的軍備不降反增呢?”
沈構知道謝懷禦是在問他為何此地戶籍流通不同尋常,可惜的是,他摸排了這些年,線索總是斷在了一處,要回答起來,也實在說不清楚。他說:“我想,大約是這些百姓有別的苦處。若是小謝大人能始終抱守本心,不與那些吸血的豺狼為伍,或許能探得真相。”
除了原先那一批護院,頤園宅內也全是程家的人,沈構言至此處,已是盡力了。
線索都還沒串起來,但至少最終指向都是同一個,謝懷禦並不著急,打算將事情先按部就班地進行下去。
日頭西移,沈構在頤園外的隱蔽處見有人出門了,他直起身,仔細瞧了,是謝懷禦,又嘆口氣歇靠在了樹上,不知在對誰說:“小謝大人可當真是個大忙人!”
片刻後,又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地從後門出了,他似乎在跟誰打著手勢,不一會兒,清閑的馬夫套了輛車過來,向與謝懷禦方才不同的方向使出了。
沈構來了精神,對旁邊的人說:“跟上那個小廝。”
小廝是往兗州府衙的方向去的,他初次做這種事,一心急切地想要邀功,全然忘了主家曾囑託切莫暴露行蹤,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前去通風報信了。
聽完小廝的回話,裴倉司的反應最為激烈,他拍案起身道:“那謝懷禦當真去糧倉了?!何時去的?”
“回大人的話,才去了不久。我偷聽到了他與楊觀的交談,待其一出門,我便套了馬車趕來了。”
“你套了馬車?!你?!”說話前,裴知候已出了府衙大門,那停在階下的,正是小廝來時所套的馬車。
小廝還未察覺出自己做法有何不妥,巴巴地跟著裴知候,等著要賞賜。
裴知候指著他,惱道:“怎就用了你這樣一個蠢貨!罷了罷了,”他從袖口丟出一粒銀稞,說:“你也莫回頤園了,從哪來回哪去罷!”
那馬夫見情形不對,猶豫不決自己是否該離開,卻被裴知候抬手攔下了。
裴知候心裡著急,也顧不得等人回去套自家的馬車了,匆匆忙忙地蹬了上去,對車夫道:“去城外糧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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