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良叔叔!”
“毛都沒有長齊的小鬼頭說話不要像個政治家一樣咬文嚼字!”伍良端起綠茶喝了一口,“口口聲聲說著什麼飛蛾電蚊香的……你的光呢?又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忘記了。”李睿放下雙手,垂下了視線盯著自己的腳尖,“原本,應該還是記得的,有一天……就突然忘記了……然後,再也想不起來了。”
“……”望著那張安靜下來後與曾經摯友神似無比的容貌,伍良眼神閃爍了數下,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揉了揉少年的頭發。
——真的,是忘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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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沉萬籟俱靜之時,一床羽絨被中鼓起的一處人體動了動,翻坐了起來。
鬧鐘慢慢走過臨晨兩點,李睿穿著睡衣坐在床沿上,身在黑暗的房間裡專注的望著鋪上了地毯的地面。
眼眸帶著一種閃爍不清的藍,睫毛微弱的開合,似乎是處於一種微妙的失神狀態,頭發在被褥上滾得更似鳥窩,金發的少年慢慢的伸出手,拉開了床邊一個櫃子的抽屜。
一個兩個虎口長度鐵盒捧到腿上,輕輕的開啟,裡面放置著一些零零散散的雜物。
一個巴掌大小紋著彭格列家徽與王冠的匣子,一個用塑膠紙小心包起來咬出塊小缺口的棒棒糖,一張已經泛黃的照片,一支早在數年前便已經淘汰的手機,還有一片古舊的磁卡。
手指宛如觸碰最脆弱的寶石,輕柔的拿起那支手機與磁卡,小心的翻開後蓋,將磁卡填入手機內部,然後關閉內膛,開機。
行動電話發出沙沙沙的電子脈沖聲。
手機在開機的瞬間,西西裡島某位置的一處私人別墅,一陣激烈的蜂鳴聲將一個男子從床上震了起來,先是半秒鐘時間清醒,接著他飛快的掀開被子跳下床,披上大衣抓起櫃子上的半杯水咕嘟咕嘟的漱口,以狂奔的速度沖出臥室穿過走廊直奔樓梯下方,在路過某個窗臺時直接將漱口水對著外面吐出去。
狂奔一場後推開地下室的門,男子開啟燈光,手指啪啪啪啪的掰開面前儀器上的一整排開關,機器運作的微弱聲響傳了出來。
“唉,真是難伺候的小少爺。”
關掉閃爍不已的紅燈,從大衣的口袋裡摸出一根扳手形狀的棒棒糖,咬著透明的包裝紙撕開放進嘴裡,在十五秒內從臥室趕到地兩層的男子聲音裡依舊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睡意。
“嘟——嘟——”播出一個長長的號碼,李睿的耳朵壓在手機的聽筒,淡漠的表情全然不似白日有過的自信與張揚。
少年的身體縮入被子挨著床板,整個人輕輕蜷縮在一起,極其缺乏了安全感的抱成一小團,雙手護著手機壓在耳朵邊。
帶著一絲小小的期望,等待著對方的接聽。
等候音響了大約二十秒,電話接通了。
“喂?”
這個聲音背景中帶著一絲吵雜,似乎處於一個喧鬧的場所,仔細的辨認,卻可以聽出是一個少年的聲音。
李睿終於鬆了一口氣,原本忐忑的心情在對方的一聲應答下瞬間安靜了下來。
接著,他聽見了自己乖巧到不可思議的聲音:
“papa,我是小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