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酒還是之前結婚的時候剩下的。
周廠長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給姚姥姥倒了一杯,又問田雪:“你要不?”
“我不要,我不會喝酒。”田雪搖搖頭。
“我喝呢,不過我要吃甜幹子。”姚姥姥捏著自己的酒杯不撒手,雖然她也不會喝酒,但不妨礙她饞酒啊,年紀大了就好這一口了。
鹿仁佳趕緊將甜幹子的飯盒放到姚姥姥跟前。
姚姥姥吃了一口,滿足的眯了眯眼:“以前我小的時候,什麼都不想,就想一口甜的,不過那時候糖金貴啊,不是我們能吃的。”
廚房裡的大師傅過了飯點就把糖鹽油給鎖起來了。
主家雖然大方,卻也沒有大方到將糖油之類的放在外面,倒不是主家剋扣,實在是那時候的人,也確實願意鋌而走險。
要是不鎖起來,估計都等不到下頓飯,就能叫人給偷沒了。
命算什麼,只要能換來錢,命就是最賤的。
“我還記得,那時候有個煙鬼到主家來賣姑娘,只要了兩塊大洋,就把那姑娘給賣掉了,可兩塊大洋能做什麼呢,去煙館都只能躺通鋪,抽一鍋子,有點地方甚至於都不夠,那姑娘哭啊,喊啊,可惜老子沒半分動容。”
“那煙啊,真是叫人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後來小姐心好,給拿了顆巧克力糖,那姑娘就不哭了,後來也不說回家去了。”
所以她這輩子心裡最得意的就是糖了。
“那姥姥就多吃點兒。”鹿仁佳知道,那個姑娘就是姚姥姥自己。
“欸。”
姚姥姥被孫媳婦塞了口甜幹子,瞬間就笑了,曾經的惆悵消失,剩下的只有對如今安然生活的滿足:“對了佳佳,戈壁算算時間,應該到胡楊那兒了,給你打電話了沒?”
“沒呢,估計也快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口傳來敲門聲,還有居委會錢大媽的喊聲:“佳佳,你家戈壁來電話了。”
“欸,來了。”
鹿仁佳喝了口湯,將饅頭順下去,立刻起身一路小跑的出了門。
一路跑到街道辦事處,電話旁邊坐著另一個街道辦事處的工作人員吳大爺,他身上披著厚衣裳,看見鹿仁佳來了還意外:“你來這麼快啊,早曉得不掛了,我叫小沐過五分鐘打過來呢。”
“那我就等會兒。”
鹿仁佳笑笑,拉了張凳子坐下來跟吳大爺寒暄:“吳叔曾吃晚飯呢?”
“吃過了吃過了,今天早上你姥姥給拿了點豆渣,我家老婆子烙了一些豆渣餅,那滋味是香呢。”吳大爺說著憨厚的笑了:“說起來,現在的豆渣比以前吃著細了不少,難不成這榨漿機真這麼好用啊。”
“那肯定的,人力氣再大也不能跟機器比不是?”
“這倒是,你說以前我們做挑河工,一天到晚的挑河泥啊,後來有了拖拉機,力氣就省了一半,所以說撒,人還是要讀書,有了知識就能造機器。”吳大爺說著嘆了口氣:“我家那個小孫子,前兩天還回家鬧了要去參加什麼紅小兵,被我狠狠抽了一頓,好的不學學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