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這一切的商江夜臉色灰敗,鬱氣堆積,再次咳出幾口血來,明鴉連忙點了幾處xue位,又掏出丹藥讓他服下。
弦月始終沒有回頭。
“二師兄……”
林夙攔下慕容翎。
仇瀟本就因為他的話起了怒火,又瞥見商江夜那狼狽的模樣,心頭湧起詭異的快感,兩種情緒交織,表情怪異,比地上那些血肉模糊的弟子更恐怖。
“你居然回來了,”他抑制不住地發抖,是興奮,“你居然回來了……哈哈……回來了……”
弦月看著他。
逃出水牢後,他無處可去,茫然之際,青鳥出現了。
被他喂得長胖了好幾圈的青團子費勁撲騰著翅膀,固執地將他往北荒引入。
看完玉雨霜留下的留影石裡的所有內容後,弦月的記憶已經恢複了些許,只是那些重要的仍像是被蒙了層薄紗,朦朦朧朧,看不真切,也觸及不到。
就像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孩童,跌跌撞撞,直到觸碰那把劍,所有的記憶恢複。
昆侖虛上的一切彷彿是上輩子了。
不,弦月靜靜打量著手裡的十方劍,扯了扯嘴角,無不諷刺地想,他確實已經死過一次了。
也不知女神用了什麼法子,保住了他和南衍的命,還有兀爻那隻厚臉皮狐貍。
他握緊劍,轉身要走,卻被懷裡的東西絆住了腳步。
林夙的藥包還在他這裡。
所謂山的師弟師妹們還在那裡。
他頓在原地許久,或許也沒有很久,至少他攔下了仇瀟。
十方劍嗡鳴著,弦月吐出一口濁氣,抬劍,直指仇瀟。
他薄唇輕啟,吐出一個字:“來。”
……
後來的事,林夙已記不大清了。
那場大火燻壞了他的眼睛,連帶著記憶也出了問題。
他只記得師兄的劍替所謂山擋下了許多人,到最後連袖口都在往下滴血。
弦月撐著十方劍,努力平複著呼吸,抬頭,七大門派被他這不要命的阻攔震懾住,一時間不敢再靠近,弟子們舉著劍,警惕地繞著他轉圈。
他一個人,哪怕再厲害也不可能殺光所有人,更何況先前就已受了些傷。
仇瀟的胳膊缺了一條,趴在地上,宛若一條瘋狗,眼神裡的火焰燃燒得越旺。
“你拿到十方劍又如何?”他哈哈笑著,血從嘴角吐出,“三百年前你沒能成功,三百年後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