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卻並沒有覺得一個奴婢怎麼能上她的課,表示了什麼不滿,只是問了毫不相幹的事:“丫頭,老身沒問你在侯府的名字,是你的本名。”
“回您的話,奴婢本姓沈,小字妙貞。”
“姓沈啊……”
李嬤嬤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不過很快便掩飾了過去。
“妙貞,妙貞,確實是個好名字。”
李嬤嬤將寫著她名號的字條放下,雖然失望,卻把她的插花看了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你有這些巧思,必然是熟讀過瓶花譜的了。”
“是。”
“雖有巧思,但不夠大膽,有些侷限,帶著匠氣,以後要好好琢磨琢磨。”
李嬤嬤有心教導她幾句,小小年紀,怎的如此暮氣,但想到她的姓氏和自稱,頓時心中瞭然。
自稱奴婢,卻能來上她的課,身上穿著如此細膩的錦緞,想來是侯府哪位公子內定的姨娘妾侍,而出身不好,坐在一群侯府小姐和外家小姐中,自然底氣不夠。
而她行事如此謹慎,也就能夠理解了。
光憑她插花的這點巧思,就知道,她能做的更好,只是收著,藏拙,絕不出風頭。
李嬤嬤也不是什麼心地狠毒的老女人,何必戳穿一個可憐姑娘的偽裝。
罷了。
最後品評眾人的插花作品,三姑娘裴玉瑤得了個優,五姑娘裴玉瑛得了個良,而拔得頭籌的乃是一位外家小姐。
裴玉瑛原本還生氣,怎的李嬤嬤偏偏品評了沈妙貞的插花。
不過她只是被點評,連個成績都沒有,又有別的拔得頭籌的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不服氣的裴玉瑛忙著跟那位小姐比較,很快便把沈妙貞拋在腦後。
沈妙貞鬆了一口氣。
“你的插花,其實別有一番趣味。”
又不知是誰來跟她說話,沈妙貞低垂的臉上瞬間換上一副溫和受教的表情,看向來人。
是一位相貌很有些靈動貌美的姑娘,她穿著一身水綠的衣裙,有一雙黑白分明的杏仁眼,鮮綠鮮綠的衣裙看著沈妙貞眼睛有些疼,揉了揉眼睛,再看眼前這笑語盈盈的姑娘,感覺像一顆新鮮的茁壯成長的小蔥。
還是一顆,品相很想,算得上是清秀佳人的‘小蔥’。
“您是……”
“這位是洛京江家的二姑娘,江秀雪,跟咱們家是表親。”裴玉瑤走了過來,給沈妙貞介紹著。
這表小姐,裴家多得是,上一輩幾個庶出的姑奶奶嫁出去都有生育,老太太年輕的時候雖然脾氣不大好,要強掐尖的,但一輩子跟老侯爺也沒吃什麼虧,自己生育了嫡長子和嫡次子後,才讓老侯爺的妾們生了孩子。
那些庶出的姑奶奶們,也是被老太太養大的,有幾個嫁去了外地,唯有一個嫁在洛京,就是當地的豪族江家,洛京府的通判江大人,便是這位表小姐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