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想到昨夜那個姜三娘如狼似虎的樣子,他皺了皺眉頭:“不去梅林,去竹林。”
那裡一直是由二房在管,算是二房的園子,他想圖個清靜,很是不想遇上昨晚的事了。
那竹林裡有個小小的亭子,裡頭桌案椅子都是現成的。
裴境萬事講究,空青紫毫幾人便拿著小爐子,公子愛喝的茶葉,公子的書還有劍,和昨日做好的糕點,去了竹林。
一進入竹林,裴境嗅了嗅這滿園竹香,頓覺得肺腑清爽。
紫毫把石墩子上放了個軟墊,免得公子坐的著涼,空青白術把公子的琴和書擺在上頭,而端硯則把食盒放在一邊。
看著白術等人熟練的在爐子裡放上炭,開始煮起水來。
裴境拿起劍,先練了一會,舞了一套劍法,紫毫推了推沈妙貞,讓她拿著布巾去給他擦汗。
端硯給他擦汗,還得踮著腳,雖然她不明白為什麼紫毫姐姐非要讓她去,但她不是個會推卸活計的人。
“今日教你采薇,先念一遍給我聽聽,認一認裡面的字。”
沈妙貞攤開書,一板一眼朗聲唸了起來。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靡室靡家,獫……獫……”
“獫狁之故,獫狁乃是漢朝時的匈奴,在我朝,便是那些北邊的蠻人。”
“靡室靡家,獫狁之故。不遑啟居,獫狁之故。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憂心烈烈,載饑載渴。我戍未定,靡使歸聘……”
他早已吩咐空青幾人去竹林口守著,莫要讓無關的人進來,他可不想再重複一遍昨晚的經歷。
現在這個小亭子中,只有他跟沈妙貞,還有一個聽了詩就想睡覺,偷偷打哈欠的紫毫。
裴境喝著茶,轉著手裡的茶杯,這丫頭倒是很肯學,也很聰慧,讀過幾遍的詩都能背下來,他的那些堂姐妹們,也就只有一個三妹妹玉瑤能這般聰慧,有如此悟性。
可惜了是個女子,不能科舉走仕途,不然好生培養她,將來定然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今天沈妙貞也做了點心,因為只是日常打零嘴,只做了一樣,但是做了一盤二十多枚,裴境分了一半給太太送去,剩下的一半,就是他的了。
今天做的,不是甜口的糕點,是鹹口的,酥皮一層一層卻不是脆皮,柔軟的麵皮裡面是鮮肉的餡料,跟肉包又有所不同,反而像是江南那邊的月餅。
他吃了半個,喝了一口茶,聽著沈妙貞的聲音,婉轉如同出谷的黃鸝。
她有一副好嗓子。
裴境也不是不出去交際,但年前這幾日,不論是世家子弟還是一同科考的朋友,都不會出來聚會,年前誰家的事都多。
過完年後,怕是應酬就多了。
有些同為洛京世家大族的弟子,他不得不相交,就算不交好也不能交惡,有些紈絝的酒宴詩會也曾去過。
與他潔身自好不同,好些跟他同歲的子弟,身邊已經好幾個通房,早就知了人事,裴境是怎麼知道的,他的好二哥也是這樣。
而至少他的二哥還不去妓院那種地方呢,他去過的酒宴,有比他還小上一歲的,已經是風月場中的老手。
這種酒宴,一般都會請官伎來吹拉彈唱,請不來官伎也會請私伎,有的家族還會豢養家伎,就是為了招待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