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說出最後一句話,徽墨心底不禁觸動,她咬了咬下唇,強笑道:“我看端硯是個老實孩子,應不會那麼做。”
她嘴上雖這麼說,這句話卻實實在在擊中她的七寸。
她服侍公子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公子為哪個丫鬟出頭過,這回雖只是略問了問,卻足引起她的警惕。
徽墨心裡頭七上八下難受死了,臉上卻不顯露出來。
“我私下來問你,便是已經將此事壓住,端硯也不打算追究,我得提醒你,端硯現在在公子面前掛上了名號,你以後需對她和藹一些,莫要生事端。公子的為人你也清楚,最是厭惡底下的服侍的人心眼子多互相傾軋。你需的小心謹慎才是。再說以後一個院子住著,都是一起伺候公子的,你們相處和氣些,難道不好?”
紋枰越想越難受,直接哭出聲:“我,我就是不服。”
徽墨嘆了一口氣:“你也別說人家搶了你出頭的機會,那日不是你非要帶人家去採梅露?下著雪你又懶惰不去了,叫人家自己去採?”
“是,我是偷了懶,可表姐,我每每給公子採梅露,公子也沒贊過我,偏她來了,下了雪,她去採梅雪,就得了公子青眼,我怎麼能服,便不說我,表姐跟羊豪姐姐哪個不比她資歷深,難道服侍公子就不用心了?偏她就如此好運?”
徽墨煩得要命:“好了,你別再哭鬧了,在我跟前也就罷了,若是鬧到公子面前去,這件事你就有理?公子每日讀書累的很,端硯也沒揪著不放,這事就過去了。”
紋枰抽抽噎噎,仍是不服不忿。
徽墨只能軟語安慰了幾句,便出了來,她長長出了一口氣,心裡頭覺得堵得很。
這是個小事,的確沒必要鬧得不依不饒,但是紋枰有句話說對了,端硯,她憑什麼。
徽墨服侍公子這麼多年,素日賞賜也是有的,卻也沒得過公子如此細心詢問,因著端硯傷了手,便差遣她來調解。
徽墨在外頭坐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往回走。
雖公子發了話,她可以再睡一會兒,但沈妙貞都已經醒了,她素來沒有睡回籠覺的習慣,而且徽墨她們都在外面伺候,她卻在裡間歇著,總覺得不自在的很。
公子沒對她不滿意,可她卻覺得初來乍到的,心裡頭不踏實,生怕被趕走。
在裡間做了一會兒,沈妙貞便拿起自己的東西,往外間去。
外間,裴境正執筆做一篇論。
聽紋枰說,她們公子裴境裴六郎,乃是洛京第一美男,前幾天沈妙貞提心吊膽的,根本不敢打量這位六公子。
現在,也不知是因著那瓶金瘡藥,還是昨晚讓給她吃的荷包蛋。
沈妙貞敢抬頭好生瞧瞧她要服侍的這位公子了。
裴境喜歡軒朗開闊,所以天氣好的時候喜歡到角樓上的書房裡頭待著。臥室內也有書桌,就放在窗邊,微光從窗縫中照射進來,打在他的側顏。
將他白皙如玉的臉照的宛如通透的琉璃,薄而有形的唇顯得嫣紅粉嫩,他垂著眼眸的時候,眼尾微微上挑,有種奇異的魅力,讓人移不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