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月柔對金奴道:“你去對那位公子說,我們幫他把車抬出來,請他把傘暫借我們用一用,等到分別時再還他。”
金奴前去交涉,那男子看也不看他一眼,點點頭。
僕婢們歡呼著湧到傘下,幾輛車子也靠了過去。
那男子依舊沒有抬頭,靜坐在矮椅上刻木頭。
阿戌帶人去抬陷入泥坑的馬車,只聽“咯吱”幾聲,馬車……散架了……
阿戌撓撓頭,與幾人大眼瞪小眼。
“喂,你們!”馬車主人的兩名僕人不滿,看著一地的斷木頭,手足無措。
“嚴文、嚴武,不得無禮。”男子發話了,聲音溫潤,不喜不怒。
符鶴想要賠些金銀了事,不料男子失笑道:“我們趕路用的是馬車,不是金銀,這一帶方圓十幾裡都買不到馬車。”
唐月柔只得說道:“父親,要不您把馬車讓給這位公子,我與父親同乘一輛馬車吧。”
符鶴面色嚴肅,顯然不願意與陌生人同行,但雨勢越來越大,若是僵在這荒郊野嶺,入了夜只怕會有更多危險。權衡片刻,他只好答應下來。
嚴文、嚴武恭恭敬敬把主人扶了起來。
唐月柔等人這才發現男子是個盲人,他走路與常人無異,但兩名僕人時時小聲提醒他注意腳下。
“我說他怎麼不看小姐一眼,原來果真是個瞎子,生得那麼俊,眼睛也長得漂亮,可惜白長了……”秀華低聲說道。
“秀華,不要議論別人。”唐月柔低聲回應。
秀華活潑率真,經常說些無心之言,但在旁人聽來,多少有些傷人。
各人都上了車,阿戌清理了散架的馬車,拔起巨傘給眾人撐了,大家繼續上路。
嘩嘩的暴雨中,唐月柔與符鶴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關於行商的事,不過是關於雲中城和西疆諸國的風情民俗。
符鶴忽然取出一卷紙,左手拿著,右手拿筆寫道:此人來得蹊蹺。
唐月柔接過紙筆,寫道:不知此人企圖,不可輕易試探。
符鶴點點頭,如果此人是針對他們而來,說不定暗處會有埋伏,所以己方不能輕舉妄動,以免引起廝殺,傷到公主。
千趕萬趕,總算在入夜前進了城,金奴去四處打探,非但不見賣馬車的,連把傘都買不到。
符鶴又讓金奴去與那名男子交涉,說願意把馬車賠給他們,還想買下他們的傘。
結果金奴垂頭喪氣來報:“那傘……是那位公子的家傳寶貝,不賣。”
唐月柔與符鶴對視一眼,無語凝噎——沒法弄到傘,他們只能等到雨停,可是與富商雲深彙合的日子就要來臨……
車隊進了客棧,此處寒酸,大廳裡只有四五對桌椅,但移步別處太不方便,加上店家扯著嗓子大喊“我們鎮只有這一家客棧,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咯!”
唐月柔點頭示意眾人就在這裡住店。
明華、秀華忙取出一匹絲綢,一邊剪開,一邊將面前的桌椅都鋪了,才請唐月柔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