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晶晶進來叫她,看她對著毛巾堆生氣,忍不住樂了,“呦,誰惹你啦?”
“還能有誰!”溫鈺薇用力又一拳,呼一口氣,嗬一聲,再一拳。
“這樣也好,你有個發洩的渠道,調整好了情緒才能繼續工作嘛,”毛晶晶在她腦袋上揉了一把,“氣出完了沒?出完了開工吧。”
溫鈺薇領了一託盤點心果汁,無語地往套房走,想說我根本沒有調整好情緒,又不能顯得矯情,只能憋屈地幹活。
開門的是中午的保姆,看到端著點心的服務生,上上下下看了兩遍,果真盤兒靚條兒順好相貌,就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往裡一指,“進去吧,等他吃完了你收拾好再出來,有小費。”
那眼神太過直白,溫鈺薇差點把託盤扣到她頭上,吼一句,你是買賣人口的嗎?
溫鈺薇進去,保姆出去,順手從外邊把門關了。
一個服務生,謝大少不管是想出氣還是怎麼樣,都不是事兒,他心情好了,這些工作人員才能舒服。
為了這個,她甚至讓醫生和護工都去休息了。
謝東臨仍舊坐在輪椅上,面對落地玻璃窗,聽到聲音,點點身邊的茶桌,“放在這裡吧。”
溫鈺薇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脾氣,噔噔噔過去,把託盤一放,“您的下午茶。”看著他端起來果汁喝了一口,嘴裡的嘲諷就沒忍住,“這回的沒下藥啊?”
“劑量不需要那麼大,一天三次夠我瘋著了,”謝東臨摸了摸下頜,剛颳得鬍子,面板滑膩到令人陌生,“生氣了?”
沒了胡茬,在午後的陽光,他的面板上彷彿多了些血色,整個人看起來跟另一個謝東臨更像了,但是摸著下巴的手太瘦,骨節突出,手背青色的血管上密佈細細的針痕。
溫鈺薇到嘴邊的吐槽就嚥了回去,把託盤收起來,退了一步,站到旁邊,擺出服務生的標準姿勢,“沒有。”
謝東臨低笑一聲,“明明就是有,”他吃了一個蝦球,愜意地嚥下去,過了好一會兒,又低聲補了一句,“不吃藥的時候我脾氣是很好的。”像是自言自語。
溫鈺薇不由自主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垂下眼簾,盯著地毯上的花紋看,並不接話。
謝東臨挑眉,沒錯了,這個小姑娘,對自己有特別的情緒。
明裡暗裡被看了好多天,他早就有感覺了。謝家大少,從極小的時候就是視線的焦點,被關注不是什麼稀奇事兒。
稀奇的是這一個的情緒,與往常那些都不同。通常他被關注,那目光有敬畏、戀慕、探究等等,從沒有這樣一個憐憫的、心痛的、懷唸的?
可憐我嗎?可憐一個精神有問題的病人?
但是,她不怕我……
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謝東臨就有些好奇了,她有什麼能耐,不怕一個隨時隨地可能暴力襲擊人的患者呢?
哪怕是堪稱健壯的醫生和護工,跟自己對視的時候都會忍不住顫抖一下,她不會。
謝東臨摸著下巴,忍不住又問她,“真的沒有生氣嗎?”
溫鈺薇咬牙,性格也很討厭,這麼賤氣根本不是那個謝東臨。
“嗯?回答我的合理問題,也是你的工作範圍吧?”謝東臨端起果汁杯子,無聊地轉動,透過被子裡橙色的液體看陽光,語氣漫不經心,“你要知道,只要我投訴一下,一刻鐘後你就沒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