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愣神間,扭在一處的兩個少女打完了一架,已經分開。紫蝶花容失色、頭發散亂,哭哭啼啼地往青丘去了,口中唸叨著:“小蛇精你等著,我要告訴我阿爹去……”
阿彤拍拍身上的土,得意地沖著她的背影叫道:“就你這樣的,還想跟我搶親?下次再來我還會揍你!”說罷,她惱火地看了俊卿一眼,轉身就走。
俊卿連忙追上去:“怎麼了阿彤,我可沒有得罪你啊!”
阿彤氣呼呼不理他,俊卿便老老實實跟在旁邊。直到走到落花院旁邊的山腳下,才將她拉住哄道:“你別生氣啦,我給你帶了琅玕果,你不是急著想修煉得道嗎?吃了這個對法力大有裨益。”
阿彤瞧他一眼,毫不客氣地接過果子啃了起來:“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總覺得要做一件很大的事情,得趕快煉好修為才是。”
俊卿瞧著她白白的手腕、紅紅的嘴唇、生動的眉眼,一時發怔。回過神來,忙掩飾地說道:“勤於修煉當然是好事,不過也要注意身體,不能急於一時。還有,也別再總和紫蝶打架了,她畢竟是師父的親戚。”
阿彤三下兩下吃完果子,將果核丟得老遠,瞪著他道:“你明明是我的人,還敢替那個小狐貍說話啊?別是被她給迷住了?”
俊卿頓時臉上作燒,一直燒到耳朵,吞吞吐吐道:“咱們哪有、哪有怎麼樣啊,我何時成了你的人了?”
“怎麼不是,前天我做了根木簪,不是被你拿去別在頭發上了?!後來師父說,木簪是定情信物,不能亂送亂拿;若是收了人家的簪子,就表示是人家的人了。”阿彤鼓起腮幫、雙手叉腰,理直氣壯:“你收了我的木簪,從此就已經是我的人了,你怎麼能和其他女子糾纏不清?”
“別亂說,我哪有跟她糾纏不清?!”俊卿被唬得一愣,隨即摸摸頭上那根硃色木釵,眼中盡是溫柔,唇邊綻開笑容,凝視著她:“我是你的人,這可是你說的,不能反悔。”
……
三萬年過去,深情凝視著自己的那張俊美面容更勝從前,笑容卻清澈如初。
玄乙想起從前從南海被俊卿救回後,他曾帶著自己去青丘南畔祭拜過的衣冠冢,悟道:“原來那衣冠冢,就是師父的……”
俊卿嘆道:“沒錯,他也曾幫我找了你很多年。他歸於天際後,落花院失了靈氣,在一次天雷降火中燒毀了;這些年過去,那裡竟是一點痕跡也沒剩下。”
玄乙看著他落寞神色,想起從前同去青丘時,月牙對他的揶揄。三萬年漫長時光中,從前相識的舊人紛紛故去,當年總與自己打架的紫蝶後來也嫁人生子、與伴侶一起歸於天際。唯有俊卿他獨自一人留在原地,守候她歸來。自己雖是在混沌境中艱難磨礪,但是三萬年漫長等待的滋味,恐怕不比在混沌境中煎熬要好受。
俊卿翻動鑒中畫面,揚眉笑道:“對了,東臨師父還是咱們的主婚人呢,你瞧——”
紅光撲面,是一塊喜帕遮住了面龐,只看得見腳下踏著一道紅毯,鋪在柔軟的青草地。聽得前面的東臨打了個酒嗝,沒正經地笑道:“好、好,爾等小兒女,快快拜了為師我,婚禮一成就快些進洞房做正經事吧,為師還要喝喜酒去。”
一隻手溫柔地拉住自己,引導著她跪下向東臨拜禮。起身後,她尚且懵懂,耳邊聽得俊卿悄然提醒:“快轉過來,與我夫妻交拜呀。”
簡單的婚禮結束,她甩著腿坐在榻邊,迫不及待道:“俊卿,你快些揭開我的頭巾啊!我想看看這新家是什麼樣子!”
眼前一亮,喜帕被輕輕揭開,俊卿身著大紅喜服,看著她發怔,似是想笑又笑不出來。她也呆呆盯著他,贊嘆道:“沒想到你穿著這紅衣可真好看啊!這樣豈不是新郎比新娘還好看麼?”
俊卿紅了臉,想了想說:“你若喜歡,以後我常穿紅衣給你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