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儀微笑道:“你之所以看我不順眼,恐怕也是因為你看得順眼的人都護著我,看我順眼罷?”
這句話說的饒舌,從夜卻聽得很懂,不由冷笑:“像你這般慣會裝模作樣的人,哄騙別人對你順眼有什麼稀奇?”
“你連哄騙都不會,”長孫儀並不動怒,笑著一嘆:“難怪老是對我陰陽怪氣的……”
從夜磨了磨牙:“小白臉!”
長孫儀拍了拍鳳無惜的肩頭,道:“無惜,你想怎麼做?”
鳳無惜回眸,兩雙看不出情緒的眼睛相對,彼此已經明瞭。鳳無惜上前一步,凝聲道:“前輩,易道友為我所傷,是我的責任,我會替她找回龍身,來向她賠罪。”
她牢記著自己已被逐出崑山的事實,五大上門之人再不是自己的師叔師伯,只是她的前輩……並不認同她的前輩。
柳梳風稚嫩的面孔雖依舊冰冷,盯著徒兒的眼神卻十分溫和,聽到鳳無惜的話,她沒有回頭,只是靜靜地看著榻上的名為徒,實則視同親女的易又晴,沉默許久。
雖說知曉這孩子是命中有這一劫,但鳳無惜傷了她,始終是事實。
鳳無惜沒有著急,自出關以來,她與聖靈一戰、劈擁雪峰結界、自毀劍府,至此已是傷痕累累,但她對自己的傷視若無睹,彷彿失去的劍府和難以痊癒的傷痛並不存在。
怎麼可能不存在呢?
長孫儀幾次要先為她療傷,卻都被她拒絕,心知鳳無惜必是為傷了易又晴而自責,長孫儀也不再強求,因為如果是她自己,恐怕也不能心安理得地療傷。
柳梳風對易又晴一腔關切之心,鳳無惜感同身受,她比誰都更能體會柳梳風此刻的心境,無論瑤華宮主答不答應,無論她對自己做什麼處置,鳳無惜都毫無異議。
師尊已經做錯了,身為她的弟子,她不能再錯。
良久,只聽柳梳風淡淡道了聲“好”。
鳳無惜垂首道:“多謝前輩。”
對易又晴的安置雙方都沒有異議,長孫儀鳳無惜走出洞府,從夜瞥了她們兩人,很直接的離開,擺明瞭是想給她們留出說話的空間,長孫儀看了眼他的背影,笑了一笑。
星落峰上依舊是舊日風光,深藍色的天幕上掛著一條寬闊無垠的星河,無數星星彙聚成璀璨的銀色河水,接鑲至遙遠的東方,長明的天火靜而遠,照的峰中上下,心也溫和下來。
山巔的星落枝星星點點環布,樹下的石桌上積了一曾薄薄的灰,長孫儀施了個除塵訣,桌面一淨,兩人相對落座,不約而同抬頭仰望星空。
“每次在星落峰,都能感覺心中安定。”在星光下,鳳無惜素來冷淡的神情似乎也柔軟幾分:“可惜,以後也許不能……”
長孫儀笑了笑,自儲物法器中拎出兩壇酒,信手將一壇扔進對方懷裡:“今朝有酒今朝醉,不必想太多,無惜,天底下還有很多你沒看過的地方,就當是外出散心也未為不可。”
“外出散心嗎?”
鳳無惜抱著酒壇,看著對面的長孫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