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兒惶恐,忙不疊伏地叩首:非也,非也,琬兒只是因為……非禮,最好勿視……
話音未落,卻聽得錢媛之仰天大笑,“貴妃娘娘面紅耳赤,氣息紊亂,怕不是裙子都濕了吧?山兒是本宮的臠寵,你若是還收不了心,當心本宮會給你好看!”
琬兒慌亂,只不住沖錢媛之磕頭告罪。倒是呂吉山醒過來了,趕忙抓住錢媛之的手,指天發誓表忠心,並哀求她放過琬兒。
“你發誓,你不會再與那小賤人攪到一處去。”錢媛之氣勢洶洶要呂吉山表態。
呂吉山急忙從床榻縮至地上,對天發誓自己的身心都是錢媛之的,若敢有半分違背,永世不得超生。
……
琬兒情緒低落地回到詠華宮後,連李硯留宿的旨意都給拒了。
她心裡很難受,雖然明知呂吉山走出這一步,會面臨什麼樣的尷尬境地,她依然忍不住為呂吉山感到悲哀。
他身為當朝一品大員,依然無法改變他在錢媛之面前的卑微地位。他就像是錢媛之豢養的貓狗,就是為討錢媛之開心用的,就像唐氏兄弟之於呂皇。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琬兒從那以後,便再也沒在東華宮見過呂吉山。但就連琬兒也能分明感受到,呂吉山對錢媛之的影響確實越來越明顯。琬兒越來越容易地插手內閣事務,她知道這不只是李硯的意思,更重要的是錢媛之的意思。
如此一來,李硯重登大寶,死對頭呂家不僅沒倒,反倒愈發如日中天。呂吉山與琬兒雖再不見面,二人卻心有靈犀般遙相扶持,呂吉山透過錢媛之,蘇琬兒透過李硯,攜手橫掃朝堂。
……
不過好景不長,李硯突然駕崩,朝中風雲突變。琬兒大呼不好,呂吉山貪圖眼前小利,攛掇錢媛之弒君,怕是要逼得李家出手清算。
可是,不等琬兒再如往日那般,尋得機會對那最愛熱血沖頭的男人耳提面命,分析佈局,潁川王李韌率兵攻回了京畿。琬兒來不及思考呂吉山的未來,便聽得他於庹山被陌刀軍斬殺的訊息。
……
呂吉山的魂魄在詠華宮飄蕩了好多日,他看見琬兒並沒有替他哀傷太久,便火急火燎地奔去了樂陽的公主府。
李韌殺回來了,琬兒著急為自己找退路呢。
呂吉山笑,笑自己太傻,她愛這權勢,自己便把自己作為她的獻食獻給了錢媛之。自己這輩子最大的錯,便是相信了女人。自己信了蘇琬兒,將自己送入了錢家的泥潭難以脫身。自己信了錢媛之,將自己的腦袋送給了李韌,丟了命。
呂吉山的魂魄想了挺多,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簡直白活了一場。他把這個結局歸咎於自己沒念過書,目光短淺,腦子不夠用。姑母做了皇帝,成功已唾手可得,可一手好牌生生給自己打得一塌糊塗。
於是他開始“逃命”,因為有馬面小鬼拿了繩索來套他的魂潔。
直到他奔到一處蟲蛇滿布,腥風撲面的河邊,沒了路,他逡巡於岸邊,束手無策。
有東西硌住了他的腳,低頭一看,一隻玉白色的狐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胸口一根一尺長的釘,將它死死釘在地上潔。
玉狐生得白生生的,卻曝屍在此,煞是可憐。呂吉山心下微動,不顧自己正在“逃命”,依舊停下腳步來,抬手一把拔出長釘,尋了一塊幹淨的角落,將玉狐的屍體給重新擺放好。
“呂吉山給你鬆了釘,小狐貍你就好好去投胎吧潔。”
呂吉山沖玉狐恭恭敬敬鞠了一個躬,轉身便沖那蟲蛇滿布,腥風撲面的河奔去。他潛意識裡便認為,遊過這個河,他便可以回去了——
他是要回去報仇的。
呂吉山走得急,卻沒發現身後那塊角落裡,玉狐眼角有一滴淚流下。
好的,呂吉山,辛奕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