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稻花梳理了一下跟王氏的生意往來的賬目,毫不猶豫地把需要自家供貨的專案都停了。
緊接著,她將王氏送給她的一件粉色杭綢底、繡了淡雅的蘭草圖案的袍子,用剪刀剪下來一塊衣襟,裝在一個木盒子裡,派了個夥計給王氏送了去。
與這一塊衣襟一同送過去的,還有一封短短的信箋,只寫了兩三行字,卻語氣堅決地表明瞭自己要跟王氏割袍斷義之決心。
夏稻花沒有對家人隱瞞與王氏交惡的事,再者說,畢竟她已經把生意都撤回來了,即便她想瞞,也瞞不住。
老兩口兒沒說什麼,四房兩口子也很沉默。
在他們看來,這富貴人家本就不好打交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夏稻花能撐到今天,才跟他們混不下去,已經算是相當能幹的了。
二房兩口子卻很不高興。
若不是有二郎和桃花鎮著,怕是就要當場發飆了。
二郎自打如願娶了周雲娘之後,對二房兩口子愈發不假辭色了,孫氏甚至隱隱約約地有幾分怵他,見二郎沉著臉不說話,她倒也不敢炸刺兒。
只是,揹著夏稻花,孫氏倒是沒少抱怨,嫌夏稻花太能折騰,得罪了貴人,說不定哪天就會連累家裡。
說得多了,夏有貴也聽絮煩了:
“你這嘴咋那麼碎呢?車軲轆話來回說,你煩不煩哪?
咱們不是已經分家了麼?只要夏稻花別作嫌命長跑去造反,就牽連不到咱們這隔房的長輩頭上來。
再說了,她一個丫頭片子,再怎麼能耐,她也不能造反哪!
就算她有那個賊心、也有那個賊膽,那旁人還能跟著她瞎折騰?她要是個帶把的還差不多!一個黃毛丫頭,誰稀罕跟她瞎胡鬧?”
孫氏聽了,心裡的焦躁卻絲毫不減:
“哎呦喂,你說這些有啥用?
你管她反不反的,她這是跟人家縣太爺的媳婦兒鬧翻了!鬧翻了呀!
而且人家沒說不讓她賺錢呢,是她自己矯情勁兒的,先把買賣給撤了!放著那白花花的銀子都不要,哎呦喂,真真是愁死個人了!可疼死我了!”
雖說夏稻花能賺到多少銀子,跟孫氏連一個銅子的關係都沒有,但孫氏就是止不住地覺得肉痛。
她的心在滴血。
尤其是一想到,二郎的那些生意以後怕是也要誤了,她就恨得牙根兒癢癢,只覺得夏稻花就是個禍頭子。
短命的大嫂有句話沒說錯,夏稻花啊夏稻花,那就是個掃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