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了,”鎮北王似有心事,心不在焉。
王妃自然看的出來:“王爺可是惦記著小王子?臣妾心裡也記掛著,不如一起去看一看?”
趙宗冕卻偏說:“沒什麼可看的。一個小東西罷了。”
王妃笑道:“話怎好這麼說,這畢竟是王府裡第一個孩子,先前又是九死一生,如今好歹回來了,一定得珍而重之,好生照顧看護。”說著就吩咐嬤嬤,再去西閑院中看看情形,問她需要些什麼東西之類。
王妃又對關潛道:“小公爺這次立下大功了,王爺,一定要好好地獎賞他才是。”
趙宗冕“嗯”了聲:“知道了。”
王妃見他三言兩語有些冷淡,便藉故起身,叫人準備中飯。
王妃去後,趙宗冕才問關潛別後種種。原來關潛在尋到姑蘇的時候,因那戲班去了金陵,關潛便說分頭找尋,就叫那兩名心腹去金陵查問,而他在本地……他卻輾轉因戲班而追查到尹西園,得知最近尹西園隱居一節,最終找到了南潯。
關潛並不曾瞞著趙宗冕,只沒提自己是故意支開他的心腹的。
就連跟文安王碰面等等也都說了。
關潛道:“文安王爺說,其他的等他見了面後再跟舅舅交代,只不過當時京內情況複雜,很不適合把泰兒帶到京內冒險,所以才命我暫時代替照看著。”
趙宗冕道:“那你為什麼又回來了?這會兒情形可也不怎麼好。”
關潛遲疑,繼而把泰兒病過的事說了:“若小王子在我手中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是百死莫贖,何況小孩子不能離開親娘太久,所以我才冒險帶了泰兒回來。”
趙宗冕聽了這兩句,臉色慢慢緩和:“潛兒,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關潛道:“幸而側妃跟泰兒都平安無事……是舅舅的福氣,也是我的運氣了。只不過,不知道現在京內是怎麼個情形,為什麼舅舅又給釋放,又會遇刺?是什麼人想置舅舅於死地?”
趙宗冕垂著眼皮道:“你回來了也好,只怕要見識百年難得一遇的盛況。什麼行刺,只是開胃小菜。有意思的還在後頭呢。”
關潛忙問:“可有危險?那側妃跟泰兒……”
趙宗冕笑道:“你這傻孩子,不讓他們回來是為了他們的安危,如今既然回來了,那就沒別的可說,舅舅吃了半輩子啞巴虧,才明白一個道理,這世上哪有什麼敬人者,人恆敬之,只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跟他們幹就完了!”
泰兒足足睡了一個半時辰才醒來。
他看看左右,並沒有人。
泰兒也並不哭不叫,只翻身坐起,他揉揉眼睛,看看自己是在床上。
雖然地方陌生,但是有一種令他安心的氣息,泰兒仰頭四處打量了會兒,就慢慢地蹭到床邊,回身往外,趴在床上倒退著往下。
他畢竟才一歲多,動作顫巍巍的,兩條小短腿往下試探,探了半天腳尖才點了地。
泰兒左顧右盼,眼前所見都是陌生之物,他卻仍是淡定自如,一一看著,從裡屋走到門口,探頭看外間沒有人,才邁步出來。
他仰頭打量屋內的擺設,卻見這屋子樸素簡單的很,除了桌椅板凳外,只在正面牆上掛著一幅圖最為打眼,十分怪異,整張的白色絹布,上頭只繡著孤零零的兩片葉子。
泰兒正要走過去細看看,卻突然聽見些許動靜。
小孩子的耳朵靈,於是扭頭循著聲音來的方向走去,才走四五步,就見躺下的一張長椅上,有個人靠在上面睡著了,因身量太過高挑,兩條長腿就探了出來,交疊著胡亂搭在旁邊桌子上。
泰兒一看這人,眼中便又流露出那種睥睨的表情。瞧著此人睡得正熟,他就躡手輕腳走到跟前,望著他的半截袖子鬆鬆地挽起,泰兒張手,在他的手腕上抓了一把。
他的小手指甲已算是尖銳的了,這一抓就像是貓崽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