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宗凝視著太子,目光閃爍。半晌道:“他沒受傷就罷了。不過他突然出了這件事,那貶斥的旨意,還是暫緩發放吧,派個人,去封地慰問安撫。”
原來先前太子接到密報,說是文安王先前在封地的時候,跟兵部一名主事私下有書信來往,這在本朝乃是大忌。
先前太子以監國的名義,擬了一封詔書,責令文安王閉門思過,沒想到有人慾行刺文安王,如果在這個時候再發詔書,未免更加讓人想入非非,會懷疑先前文安王遇刺之事是不是也跟朝廷有關。
成宗如此吩咐,看得出太子有些不大情願,卻只得答應了。成宗哼道:“你才監國多久,不用這樣著忙,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飯要一口一口的吃,如今最難辦的都在你手中插翅難逃了,雁北也還算穩得住……你還擔心別的?須知欲速則不達的道理。”
趙啟慌忙領命。
且說西閑面見了太子,同林牧野才出東宮,就見一頂八人抬的轎子停在面前,轎簾子掀起,從裡頭躬身走出來的,赫然正是王妃吳氏。
吳妃抬頭看向西閑,頃刻看清之後,便叫道:“妹妹!”緊走幾步,主動迎了上來。
西閑也往前兩步,屈膝行禮:“娘娘萬安。”早給吳妃一把拉住。
吳妃眼中泛出淚光,一眼不眨地打量著西閑,哽咽道:“你果然沒有死?我先前聽他們說起,還當是在做夢……想不到今生今世還有再見的時候。”
“讓娘娘憂心了,”西閑道:“只是一言難盡。本來聽說娘娘在京內,是該先去見過的,只是有要緊的事必要先來面見太子。”
“我還計較這些麼?橫豎只要你平安就是。”吳妃忍著淚又道:“罷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且先隨我回去吧。”
西閑回頭看向林牧野。
林禦史也早向王妃見了禮,王妃對他說道:“林大人,我先接了側妃回府,少時安頓,再讓你們一家人團聚。”
林牧野道:“一切但憑娘娘。”
於是王妃攜著西閑的手進了轎子,離開東宮大街,徑直回下榻府邸。
趙宗冕並不在京內常住,這一次眾人上京的棲身之所,仍是上回他得勝歸來成宗賞賜給他的那宅子。一路上王妃握著西閑的手,詢問她那夜的情形以及事後種種,西閑便按照向太子所說,也一一同王妃說了。
吳妃聽果然是王琴兒,恨道:“那日我們查了出來,王爺拷問,她還死活不肯招認呢,這女子實在是心如蛇蠍。不過,她把妹妹劫持了去,卻不知有什麼意圖?”又緊鎖眉頭,關切問道:“還有小世子,現在……”
西閑聽她提到孩子,眼圈發紅,早墜下淚來,就扭開頭。
王妃看著她的樣子,忙先不提,只安撫說:“妹妹如此大難不死,那孩子一定也有神佛庇佑,一定會好端端地找回來的!”
當下暫時不提此事,片刻,西閑便又問蘇舒燕跟鎮北王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正想跟你說這件,”王妃嘆道:“自從你出事後,王爺十分消塵,在雁北的時候,天天喝酒,幾乎沒有一天不是酩酊大醉的,而且喝醉了往往愛往真珠院跑……罷了。上京後,我以為他會收斂些,不料也仍如此,非但自己喝,還愛拉著別人喝,每次同人吃酒,桌上一定得醉倒大半的人才肯罷休。”轎子走的很慢,微微地上下晃動,西閑垂著眼皮,長長地睫毛時不時地也輕輕扇動。
王妃道:“事發的那天,正是東宮蘇嬪的生日,我知道蘇嬪她跟你向來最好,怕王爺去了後會節外生枝,且他那個脾氣,也怕他在正經日子上鬧事,所以規勸著叫他不要去……誰知,頭天晚上,東宮居然派了人來特請,唉!”
西閑道:“畢竟是皇室宗親,王爺在京內而不去赴宴的話,似乎說不過去,且其他人也會有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