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鵝黃色的睡衣已經被他趴在地上種草弄的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沾上了黑乎乎的草木殘渣。
宮沉板著一張臉,看著寒風中小身板搖搖晃晃的少年,那張漂亮又豔麗的臉蛋此時黑乎乎的一片,看不出來本來的那份豔色,唯有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墨色的眸子泛起水潤的漣漪,似有層層桃花瓣盛開,勾人心絃。
宮沉同樣黑色的眸子裡有少許的波瀾,但很快他將這份動容與心軟壓下,茶香四溢,他卻嘗不到茶的味道,看似動作優雅,卻不知道自己喝了幾杯。
他寵出來的孩子總是被別人覬覦,打上別人的標記,好比辛辛苦苦養出來的水靈靈大白菜被豬拱了,偏偏這顆大白菜還鬧著要離家出走,不能再寵。
華雲十分硬氣地種著草,他抬頭望了望,還有一大片黑乎乎的地皮等著他填滿綠色,他種好的地方只是一小塊。他是絕望的,被藤蔓抽的開了花,本來暈乎乎的腦袋此時頭疼欲裂,華雲吸了吸鼻涕,感覺挖礦都沒這麼慘,早知道就不讓小黃鴨吐那口口水鄙視他的老父親了,簡直就是自作自受。
就連打理莊園僕人都在角落裡細聲細語的嚼著舌根,說少爺太慘了,不受家主喜歡,雖說是私生子,好歹也是家主唯一有的孩子,這樣看,應該不是親生的才對一類的話。
華雲哼了一聲,他果然不是老父親親生的,是撿來的一根嫩草。
宮沉將一杯清茶再次飲盡,看似神色淡漠,沒有分給趴在草坪上種草的少年那邊一絲注意力。
但當他聽到那邊“咚”的栽倒聲,頓時坐不住了,神色大變,上好的青花瓷茶杯被他直接扔在地上,綠色的身形一閃,他已經將那個倒在泥地裡的人抱在懷裡,神色緊張。
宮沉抱著懷中黑發黑眸雙目緊閉的少年急匆匆地往主宅的方向走,心疼、焦急的神色不似作偽。
目睹了全程與宮沉一起從晉江星迴首都星主宅的管家輕輕嘆了一聲,“家主,這是何必呢,少主他還小,頑劣一點是正常的。”
宮沉只是冷淡地睨了老者一眼,頭也不回地大步朝裡面走去。
管家噤聲,恭敬地回道:“家主,您需要的我都已經準備好了。”氤氳的藥池內,俊美的男人擁著一個漂亮的少年。宮沉沉吟了一下,一截白色的藤蔓潛入水下。
粉色的花瓣彷彿在寒冬裡盛開,極致的豔麗與美麗,花瓣褶皺團在一起,藤蔓在花骨朵上點了點,只是一剎那觸碰到內裡的花蕊,因為這朵花實在是太嫩太青澀了,只是個花骨朵,未完全盛開,收在花瓣內裡的花蕊只是有一個雛形,藤蔓細細的描繪著花蕊雛形,如信徒頂禮膜拜一般,極為細致,可以想像,當寒冬離開,春滿大地春花綻放時,那是一種怎樣的芳香迷人。
宮沉閉著眼睛,神色很專注,他的手指輕輕點著,指尖微微摩挲,神色略有些剋制,輕笑著唸了一句,“雛形。”
華雲身體沉重極了,就連眼皮也似有千斤重難以睜開,華雲是被身體裡奇怪的感覺驚醒,又癢又難以啟齒,他睜開眼睛便看到了他冷酷無情的老父親,他想也不想就要推開他。宮沉他扶住了少年,語音低沉地道:“別動。”老父親不讓他動,華雲非動,他抬手就給了老父親一巴掌,牽動了作亂的藤蔓,他倒抽了一口氣。
“你,你——”華雲氣的說不出話來。
“誰讓雲雲不聽話的。”宮沉緩聲道。
少年本來因為高燒而緋紅的臉頰更紅了,說不出話來,猛地咳嗽,捱了一巴掌的宮沉為少年拍著背順氣,一臉正色地回道:“怎麼了,給你測量下溫度。”
華雲一口氣堵在喉嚨裡,只有他的班主任才做的出來這種事情,沒想到他的老父親也變的跟他一模一樣了,他紅著臉分辨道:“肛表那種溫度計是嬰幼兒用的。”
“雲雲正換牙,給你測量口腔溫度,什麼都要咬,咬壞了,到時候吃苦頭的是你,真是還是個孩子。”宮沉淡淡地道,“還是另一張嘴聽話,不會跟爸爸對著幹。”華雲惱羞成怒,啞著嗓子:“還不趕快拿出來!”宮沉慢條斯理的控制藤蔓離開,他突然有些不想聽從小奶貓的話,但是看在小奶貓都炸毛的份上,之前還能大著膽子離家抽走,或許是他逼得太緊了。
白色的藤蔓頂端是一截染上高溫的粉色藤蔓,宮沉手指拎著藤蔓,如同甩溫度計一樣甩了甩,藤蔓上的粉色沒有褪去,反而捲上了他的手指,宮沉面不改色地道:“雲雲,你看,紅了,你還沒退燒,溫度還很高。”
華雲看了一眼那根藤蔓,莫名地感覺臉上有些燥,盯著那根根本不是溫度計的東西,他哼了一聲,嗓子發癢,咳了咳,吹了冷風當農民工的後果,他將鼻涕抹了他的老父親一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