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嗎?這人生地不熟的,可別亂跑。”王秀英不放心,宋爺爺懷揣二十五塊鉅款嘴巴都快咧到後腦勺,“能有個啥事,把心揣肚子裡,這孩子絕對吃不了虧。”
她是吃不了虧,可總有人會吃虧啊!
宋恩禮和蕭和平這兒才剛把簡易灶壘好,大鐵鍋架上,就見陳小寧哼著小曲兒進院來。
宋恩禮暗道不好!
果然不等她問,陳小寧已經得意的拍著手主動跟他們說起自己的英勇事跡,“你說那周振興真是啊,這麼大一個子居然一點力氣都沒有,一下就讓我給從炕上拽下來了,癟犢子玩意兒真當姑奶奶好欺負,也不想想我可是我爺爺親手帶大的,不是我吹,要是真幹仗讓他一隻手我都能捏死他!”
“……”
“你咋著他了?我提醒你最好別亂來,不然下一次你想再來燕北恐怕得等下輩子。”蕭和平說話已經去井邊洗手。
“那是他活該!誰讓他跟我這兒耍心眼,能讓他活著已經算他賺了,你們想不想知道一大男人哭起來啥樣兒?”陳小寧一邊說一邊樂,手舞足蹈,“我一馬鞭抽下去他就差點哭斷氣,沒把我給笑死,你說咋就有這麼慫的……嗯……”
蕭和平一記眼刀過去,她老實了。
“他現在人在哪兒?”
“村,村口……”
此時的青山大隊村口,那家夥簡直比節假日的副食品商店還熱鬧,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那麼多人,一圈又一圈把那棵大槐樹給圍了個結結實實,交頭接耳全是人聲。
還沒走太近宋恩禮已經聽到裡頭傳出來的滿含血淚的控訴,“沒天理了啊!她老四媳婦的表妹仗著自己是首都來的就欺負咱老實巴交的農民,看把我們家女婿抽的,你們瞧瞧你們瞧瞧,這渾身上下哪兒還有一塊好地兒!”
“丁家嫂子,依我看這事就算了吧,人那都是幹部家庭出身的孩子,跟她較勁咱一定吃虧,就當吃了個啞巴虧得了。”
“是啊,你看那老四媳婦她叔來的時候,又是大卡車又是小汽車的,彩禮摞得都快趕上白針山了,哪能讓你去討啥公道,自認倒黴吧。”
鄉下閉塞,外面的風雲動蕩傳不到裡面來,只知道有大首長倒臺了,可到底是誰具體啥情況,他們一概不知,在他們眼裡,宋恩禮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大領導家的閨女。
“呆這兒別動,免得讓人擠著。”蕭和平把宋恩禮安頓在遠離人群的角落裡,從人群中擠進去,“話可不是這麼說,要是真是我媳婦表妹的錯,這事我們會負責。”
這種事嚴格說來其實是陳小寧吃啞巴虧,明明讓人算計了一通,打周振興也是因為氣不過才想給他點教訓,偏偏沒法說實話,要是讓社員知道他倆一下午都呆一塊兒,名聲都毀了,還談啥正義。
“還能咋負責啊蕭老四。”社員調侃蕭和平,“這都把人揍成這樣了,總不能橫是讓肉長回來吧。”
“大不了我送他去醫院唄!”陳小寧好不容易擠進去,突然覺得身上一涼,抬頭便見已經被松綁的周振興正陰狠的盯著她,那眼神彷彿淬了毒,愣是能把人身上盯出個洞來。
她不自在的搓搓胳膊,還沒再開口,周振興已經把她拽到人前,當著眾人的面指著她,“就是她,她說喜歡我讓我跟她結婚,我不答應她就把我砸暈了綁村口來!我身上這些傷全是她抽的!”
“你,你胡說八道!”陳小寧氣得直跳腳,“不要臉不要臉,從來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明明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