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嘶噗嘶,她罵你臭狗屎。”宋爺爺鬼鬼祟祟的捅宋恩禮胳膊,朝周娟方向擠眉弄眼。
宋恩禮剛把頭扭過去,他已經端起碗給蕭建軍敬酒,“二哥,來來來,咱哥兒倆走一個,感情深一口悶。”
蕭建軍老實,二話不說就把酒幹了。
晚上喝紅的,開飯前宋爺爺特地跟宋恩禮要的,這玩意兒入口比白酒溫柔,後勁卻一點兒也不含糊,幾大碗下去,蕭建軍便有些招架不住了,整張臉紅得像煮熟的蝦。
偏酒桌上的人就是這樣,喝開了便沒了分寸,一碗接一碗下肚。
宋恩禮越看越不對勁,探究的盯著自家爺爺手裡那隻紅酒瓶。
打從開了酒,爺爺一直把這酒瓶擺在自己身邊,只給自己倒,蕭家父子喝的則是另一瓶,他們四個人才喝兩瓶,爺爺一個人一瓶,他有那麼好的酒量嗎?
注意到孫女投射來的目光,宋爺爺嬉皮笑臉的打哈哈企圖矇混過關,只可惜手沒宋恩禮快,他護著酒瓶的時候,宋恩禮已經伸過去把他面前的酒碗端走,低頭一嗅,“爺爺你喝這麼多的葡萄汁兒不膩嗎?”
“成分一樣成分一樣。”宋爺爺快速把碗搶回去,臉不紅心不跳繼續端著喝。
“那您幹脆直接吃葡萄得了,也是一樣的成分。”宋恩禮小聲嘀咕,可看看喝得忘乎所以的蕭鐵柱和蕭家兄弟們,她卻還是希望爺爺能多喝一點果汁。
“蕭和平”死後,蕭家一直籠罩在陰霾中,一家子人已經很久沒這麼熱鬧的坐一塊兒吃過飯,平時不是少她就是少王秀英,聽到最多的是唉聲嘆氣,看到最多的是黯然回頭抹淚的情形。
哪怕喝著酒的他們還是會因為想起某個人而會不時噙淚,但起碼能有個發洩的由頭,起碼能借著酒意釋放下情緒。
她默默的,又從空間拿出兩瓶紅酒擱到宋爺爺身旁。
“我們家老四啊,打小就是個老實孩子,你別看他不愛說話,其實可會疼人了,以前家裡條件不好,他娘心疼老兒子總把好吃的留給他,每次他都分給他仨哥哥……”蕭鐵柱喝了不少,說起話來有些大舌頭,絮絮叨叨的開始講宋恩禮的事,從出生一直講到他成家,傷感中滿含著對這個兒子的自豪,“親家爺爺你是不知道,紅旗來家裡之前,老四根本連酒味兒都沒聞過,為了壯膽兒硬學的,後來居然還真跟她結婚了,老四他稀罕紅旗啊,我這輩子就沒見他像稀罕紅旗那樣稀罕過一個人……”
哽咽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終於被哭聲給完全替代。
蕭鐵柱趴著炕桌上,看不清他的臉,可不停抖動的肩膀還是讓在座的所有人紅了眼眶。
這是宋恩禮到蕭家這麼久以來唯一一次聽到蕭鐵柱說這麼多話,像他這種感情內斂的人,今天怕也是到了極限了。
哪怕心裡知道蕭和平沒死,可是看到他這個樣子,宋恩禮還是難受得慌,拿走宋爺爺手裡的酒瓶子一言不發的給自己倒了一碗。
蕭家三兄弟也低頭不語,屋裡的氣氛又變得極度壓抑。
“還能不能行了!”王秀英不耐煩的將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嚎啥!好好吃個飯你嚎個啥玩意兒!日子不過了是吧?老四沒了,還有紅旗肚子裡的娃,留點兒氣力好好把這娃拉扯大,別成天要死要活娘們兒唧唧的,聽得人頭疼。”
她丟下碗筷,直接下炕走了。
強勢也有強勢的好處,蕭家人在王秀英的絕對強權統治下已經夾著尾巴過習慣了,情感上難免也受她調動,被她這麼一吼一嚇唬一個個竟瞬間止住了眼淚,繼續喝酒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