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那條道是最難跑的訓練場地,坑坑窪窪不說還高低起伏得厲害,一趟跑下來比他們平時在普通場地上跑五次都不止!
把那條道跑平整?
還不如直接讓他死了算了!
“保證沒有下次!”
“老蕭!”盛利鬼頭鬼腦打門外探進來半個身子,打破了辦公室裡沉寂,小孫頓時長出口氣,臉色看上去也鬆快不少,“政委,那我就先出去了。”
蕭和平甩甩手,不耐煩的打量盛利,“你咋又來了,調過來三天來了不下三十趟,我這兒是有肉味兒咋著?”
“去!你才是狗呢!”盛利嬉皮笑臉搭上他肩頭,“我可是聽說有姑娘哭著上這兒來找你,一口一個蕭大哥,咋?媳婦懷著娃你沒憋住?”
蕭和平白了他一眼,用眼神告之:我又不是你。
“這話不是我說的。”盛利調侃完他,總算面露正色,“你心裡有個準備啊,高國慶同志已經把你這事兒報師長那兒了,剛好我從師部回來,讓我帶話喊你過去來著。”
“他咋就這麼熱心腸!”
“還有更熱心腸的呢,他已經派人去肉聯廠把那姑娘接過來了,這會兒正在師長辦公室哭來著。”
蕭和平挑著眉尾,斜睨著他,“我咋聽著你還挺樂呵?”
“不算不算,就是覺著有意思,你說你小子咋就這麼背呢!又是方珍又是那啥女工,我結婚這麼多年遇到的事兒還沒你這一年的多。”盛利倒沒覺得高國慶靠這麼點小事就能給蕭和平造成啥大的麻煩,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還有個省食品公司書記的叔叔在上頭頂著。
他純粹只是覺得好笑,高國慶這麼著急想在自己婚禮前放一波鞭炮熱鬧熱鬧,別到時候整成啞炮悶著自己才是!
不過不久之後,他總算也體會了一把啥叫做樂極生悲。
“那是因為你醜。”蕭和平輕飄飄丟給他一句,差點沒給他噎得背過氣去。
師長辦公室裡,渾身狼狽的齊麗娟正坐在沙發上默默掉眼淚,兩只掛了血的手死揪著褲管不讓自己哭出聲,生怕自己的哭鬧聲大了會給自己塑成個潑婦形象,如果不看那鼻青臉腫的模樣,倒是楚楚可憐。
她剛才是被倆解放軍同志硬從那麼些個女工的拳頭底下解救出來的,身上的棉衣早就讓她們扯得不像樣子,釦子都掉了好幾個,渾身上下都是傷不說,頭發還被揪掉一塊,看著實在悽慘。
其中那名叫小江的解放軍同志跟跟她說了,這可是她唯一一次給自己討回公道的機會,絕對不能搞砸了!
“師長,您瞧瞧,這好好的姑娘都給揍成啥樣了,我覺得宋紅旗同志這回實在過了,明明是蕭和平他自己作風有問題,咋能把責任全都推到人姑娘頭上,還故意在廠裡挑撥離間,仗著自己叔叔是大領導就把她們娘兒幾個趕出去,這不是仗勢欺人嘛!這跟舊社會的地主老財有啥區別!”高國慶每次說話總喜歡梗脖子,彷彿只要用那種義憤填膺的架勢就能增加他所說的話的可信度似的。
師長嘆了口氣,捏了撮六安瓜片提著熱水瓶往軍綠色的搪瓷茶缸裡沖水,抬頭看了眼高國慶,又嘆了口氣,覺得頭疼。
剛從蕭和平那兒得來的好茶似乎都沒那麼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