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你怎麼搞成這樣了。”明明她給了好些錢糧啊,
“不好意思大夥兒,打攪了,我大侄女初來乍到不懂事兒,多擔待。”奎爺對著一道道門內虎視眈眈的人點頭哈腰後,把宋恩禮拉進樓梯下的隔間,“進來再說。”
外面接連一陣關門聲,砰啪作響。
宋恩禮仔細把這位於樓梯下的小隔間打量下。
其實連隔間都稱不上,統共也就一米來寬三米多長一狹促空間,而且一邊傾斜向下,越往裡越矮,除了門口這點位置,裡面就得彎腰進去了。
奎爺在門口支了張還沒她小腿高的小木桌,緊挨著架在幾塊破磚頭上的木板床,上頭只有一床發黑的褥子,這便是全部家當。
“我說大伯,我不是給了留了好些東西嗎?你咋混成這德行了。”沒地兒能坐,宋恩禮只能靠牆站著,將包袱丟矮木桌上。
頂上突然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震耳欲聾。
“木樓板,不隔音,讓您受委屈了。”奎爺歉疚道。
“這地兒咋住人吶,時間久了非得神經衰弱不可。”
“來得晚了,就剩這屋了。”
“所以把人得罪了,他們一致排外是吧?”怪不得剛才那些人看到她跟看到仇人似的。
奎爺在信裡報喜不報憂,如果不來這一趟,宋恩禮還真以為他過得有多自在。
雖然只是兩人的關系僅限於合作,但畢竟奎爺幫她做了這麼多事,兩人又一起逃過難,看他眼下這狼狽相,宋恩禮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點不舒服。
“哪個地方的人都排外,一樣的。”奎爺爬到床的最裡頭,拆掉裡邊牆上的一塊磚,從牆洞裡掏出一個半大不小的布袋裡,裡頭鼓囊囊的,“你別看這隔間小,像我這樣加個板兒就能分擔部分住處,大部分人家裡住房都緊張,到晚上都是人摞人的睡,這樓裡哪個人不是盯著這間,突然被我這個外來人佔了,肯定心裡不服氣。”
宋恩禮聽奎爺說了才知道,原來這棟樓不是單獨的收購站宿舍樓,還住著部分其他單位的人,兩邊商量好的分配模式就是誰的職工需要就打報告申請,除了新婚兩口子審批比較寬松,其他人還需要工齡啥的證明,奎爺是靠著那卡車司機的關系才破天荒得的,所以格外得罪人。
就說他們收購站的人,在上班的地方不敢整啥么蛾子,回到住所不得使勁明裡暗裡的使壞,一來二往的搞得這整棟樓的人都視奎爺如眼中釘。
“剛來的時候不知道,以為鎖了門就安全,誰知道被幾個孩子撬了門,你給的那些東西全叫他們搬空了。好些人家都有份分,所以也就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然全把人得罪幹淨了,這地兒我也待不下去了,咱現在這身份還是太平些好。”奎爺笑著指指簡易木板床上那床舊被褥,“後來我就幹脆不置辦了,免得便宜了別人,就這被褥我都特地淘置的舊的。”
經歷了關押、逃難,差點萬劫不複,奎爺比以前要看開得多,說啥起都是風淡雲輕。
又或者他有了足夠的靠山,並沒有把這些對於其他人來說重如泰山的生活瑣碎放在眼裡。
奎爺朝她做了個噓聲的動作,把聲音壓得很低。
宋恩禮皺著眉頭把包袱接過去,顛了顛,挺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