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過分的是,很多時候,明明是上面吩咐給她們的工作,可她們硬是推給了什麼都不懂的她。還記得有一次,丞相要她們打掃大廳,她們以身體不適為藉口,還是一如既往地全都推到了她的身上,笨手笨腳的她,不小心將大廳正中央的那面翡翠屏風給推到了,碎了一地……
小小的她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給嚇壞了,那面翡翠屏風看起來就是價值不菲的樣子,而且被放置在大廳的正中央,應該是主人非常喜歡的吧?她這樣打碎了……會怎麼樣?
小小的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覺得膽戰心驚起來,不安又無措的她,只能想到去找到那群平日裡總是以欺壓她為樂的那些大丫鬟們尋求幫助,和解決的方法。
那些大丫鬟們聽了她所說的話,紛紛沉默了,然後她看見她們硬是擠出來幾分安慰的笑容,對她頭一次溫和地說了一句:“沒事,那份差事本來就是我們大家一起做的,就算是不小心打碎了什麼東西,大家都有責任,不可能全都推到你一個人的身上,讓你一個人受罰的。”
“可是……”另外一個大丫鬟不服氣地站出來,準備說些什麼,卻別其他的人給阻止了。
“沒有什麼可是,出了什麼差錯,本來就是應該一起承擔後果的。”
彼時小小的她,聽了這番話,心裡真的溢滿了很多很多的感動和震撼,她天真的以為,原來這些大姐姐們根本沒有存什麼特別壞的心眼兒,原來一直以來是她誤會了,其實除了經常差遣她幹活,她們好像也沒有對她造成什麼特別嚴重的傷害,你看,這次她惹出了這麼大的紕漏,她們都願意陪她一起承擔後果呢。
之前,可能她們也只是為了鍛煉她,跟她開玩笑的吧?
彼時小小的她,根本不懂什麼叫“居心叵測”,也不知道什麼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平日裡就沒怎麼關照過她的她們,怎麼可能會在她陷入危難的時候,幫助她,一起共進退呢?
所以,她不知道,在她稍稍安心了一些走了以後,那些大丫鬟們則是湊在一起,商量著怎麼樣把罪責全部都歸於她一個人身上而不受連累,剛剛那麼說,僅僅只是為了暫時穩住她,不讓她將她們集體偷懶的事情告知給丞相府裡的管家而已。
要知道,她們集體翹班偷懶,要是被捅出來了,按照丞相府的規矩,她們也是逃脫不了受到重罰的結局的。
於是,那天的晚上,直到她被一群丞相府裡面的家丁給不由分說地拖到外院打板子的時候,她都沒有反應過來,怎麼明明白日裡說好了要一起承擔責任的她們,此刻全都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看著她捱打而不說一句話呢?
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雨,雨水從一開始的細雨絲,變成了後來一顆接著一顆小石子一般的大雨,一顆接著一顆地砸在了她那因為疼痛而越發顯得蒼白無血色的臉上,很疼,很冷,不僅僅是身體上,更多的,是心上,那個時候,她才清清楚楚地意識到,她被她們給騙了。
再後來,她一點點長大,一點點尋找到了自保的方法,再也沒有因為年幼無知而被欺壓過了。
同時,也可能是太過於圓潤,她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志氣和脾氣,就像是一直以來、長時間都被繃緊了的弦,她已經快要不知道,最初的那份豪氣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了。(很悲哀是不是?可是那卻是她在丞相府裡面,自始至終保護自己唯一的選擇。)
巧月突然覺得自己以前太懦弱了,她突然覺得,以前的那個自己,生活得好憋屈,好窩囊,好沒尊嚴。
巧月現在卻覺得,最初丟失的那份豪氣好像又重新在她的胸腔裡面被喚醒了一樣,她突然覺得,她其實也可以不必過得那麼委屈,有些事情,她也是可以有自己的主見和想法的。
莫名之間多了幾分勇氣的巧月,終於嚥下了最後一口,然後再次張開了方才一直閉著的眼睛,看著安安——她家小姐,眸子裡充滿了感激意味地笑了一下。
“小姐,烤肉真的很好吃。真的很棒。”真的,很感謝你,感謝你讓我找回了失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