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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睿出門的時候,沒拿沈淮的手機,所以齊睿離開之後,沈淮就只能枯坐著發呆,齊睿急匆匆的回到地下車庫,看到車裡的齊皓還在睡覺,實在是不放心,就輕手輕腳的把他抱了出來。
齊皓兩隻手垂在身側,側著頭靠在齊睿的肩膀上,臉上的肉肥嘟嘟的,小嘴巴被擠得都微微張開,亮晶晶的口水順著嘴角往下淌。
齊睿小心的託著齊皓的屁股,往外走了兩步,剛要關門,一陣風吹來齊皓冷的哆嗦了一下,嘟著小嘴巴嗯嗯的夢囈。
齊睿小心翼翼的把齊皓又放回車上,然後脫下了自己的襯衫外套,淡藍色的長外套是棉質的,齊睿把外套下擺疊了一道,把齊皓裹在衣服裡,然後再次把齊皓抱出來,順手還從車裡拿了個鴨舌帽和一次性口罩。
齊皓從頭到尾呼呼大睡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輕輕地打起了奶鼾。
齊睿鎖好了車,抱著齊皓進入電梯,醫院的電梯裡,永遠都是有人的,每一個進進出出的人,都是急急忙忙面帶愁容。
齊睿低著頭小心的照看著齊皓,抽血室在一樓,齊睿出來拐了兩個彎就找到了沈淮,齊睿坐在沈淮的身邊,小心的給齊皓調整了一個姿勢,讓他從靠在肩上,到躺在懷裡。
“帽子帶上吧,還有口罩。”齊睿把這兩樣東西遞過去,也沒多說什麼。
沈淮低著頭帶上帽子,又把口罩也戴上了,
肚子裡的疼痛,稍微停歇了一會,沈淮把頭靠在齊睿的肩上,看著齊皓熟睡的臉。
沈淮看了一會就把視線轉移了,抽血室和椅子之間是一條過道,大約五米多寬,來往的行人都是神色匆匆,偶爾腳步不緊不慢的,都是一些中老年人,手裡要麼拿著長長的病號單,翻看著病例,還有各種繳費單據。
“我一直覺得,醫院是一個特別有意思的地方,人的一生,最重要的四件事,生、老、病、死三件事都是和醫院有關的。我們從醫院出生,生病了,在醫院治療,治不好了,死在醫院裡。這個地方,迎來送往,見證了生死的交替輪回。”
沈淮說話的聲音很小,如果不是齊睿一直在注意她,很可能都聽不清楚沈淮到底在說些什麼。
“我們從出生之後,就一直在往死路上走,可是所有的人都在畏懼死亡,每一次出現在醫院裡,都是在求生,可是醫院再先進,我們還是會死啊。再怎麼頂級醫院,也沒辦法治療時間的消逝。”
“人類總是畏懼死亡,以前我一直不知道是為什麼,後來我想,是因為未知吧,從來沒人知道,死亡之後的事情所以才會如此畏懼。”
沈淮閉著眼睛,想到什麼說什麼,也不在意齊睿的回答。
“我以前很怕死,我無數次猜想,我死亡的一幕,會是怎麼樣的呢,很多年以後,這個世界上,我再也沒有一個親人,沒有一個朋友,我會孤獨的躺在我的床上,那個家裡,只有我一個人,可能我會開著電腦,也可能是電視,我慢慢地,感覺到了疲憊,身體變得虛弱,我會覺得呼吸是一個很困難的事。我沒有力氣睜開雙眼,在一片黑暗中,我就像是墜入一個深淵一樣,停止了呼吸,最後陷入了一片虛妄。”
沈淮悶笑了兩聲,手下揉著肚子,急促的喘息了兩口氣,平複著身體裡那種壓抑的痛感。
“我可能死了很久以後,一直到屍體發臭了,鄰居才會報警,警察才會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又少了一個人,可是我死了以後,葬在哪裡呢,誰給我舉辦葬禮呢,我的臨終追悼會,可能一個人都沒有,甚至可能都不會有追悼會,可能有一些記者關注,他們大概會寫,孤寡老人家中死亡,竟等到屍體發臭才被發現,然後以此作為勸大家多關心孤寡老人的社會正能量新聞。”
沈淮忽然笑了出來,然後覺得肚子更疼了:“後來我就不怕了,你知道為什麼嘛?”
齊睿側頭靠在沈淮的頭頂,兩個人的鴨舌帽的帽簷靠在一起蹭了兩下。
“因為你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