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一樣的命硬!”
見雲清瀾悍不畏死地向著自己沖殺上來,赤金察就頗為譏諷地冷嘲一聲,然後微微抬手,那些簇擁在赤金察身側的達臘精兵就當即向著雲清瀾圍攻而去。
雲清瀾自知赤金察這句話說的是兄長,一想到兄長所遭受的折磨,在雲清瀾心中激蕩沸騰的怒焰就燃燒得愈是猛烈,那成排山倒海之勢向雲清瀾撲壓過來的達臘精兵聲勢恐怖,可雲清瀾不躲不閃,就這麼義無反顧地一頭紮了進去。
此刻的雲清瀾幾乎同那入魔的叛逆沒什麼兩樣。
她手持無涯劍如嗜命的羅剎,劍光閃爍間手起劍落,頃刻間就有數個達臘士兵成為她劍下亡魂,而那一襲黑袍下則步步是血,血流成河間早就分不清哪些是她的,哪些是她劍下那些達臘精兵的。
可這些精兵卻也不是好相與的,懸殊的對敵早就彌補了他們個體與雲清瀾間的差距,而雙拳難敵四手下雲清瀾也早就是傷痕累累。
她幾乎是在憑著本能去戰鬥。
細細看去,雲清瀾的瞳孔略微放大,其間神情呆滯而麻木,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殺”字。她在人群中沖殺砍鬥,其形容狀況就已然如個傀儡一般,用被人訓練後的嫻熟地技巧躲避來敵,躲閃不過去的就以傷換命,收下那逼迫到近前的達臘人頭。
“聽說你們中原人曾有過名為‘淩遲’的酷刑。”
看著分明已是強弩之末卻仍舊在向自己步步靠近的雲清瀾,站在不遠處的赤金察眉頭微蹙,就於片刻後悠悠開了口:“淩遲三千三百刀,那你想不想知道那個什麼——哦雲青風,捱住了多少刀?”
赤金察聲音緩慢洪亮,可飄進雲清瀾的耳中後卻不見半點迴音。
見雲清瀾不說話,那赤金察就神色不動地接著道:“聽說雲家兄妹素來感情深厚,那看在你是本王未過門的妃的份上,本王也就不賣關子地告訴你。”
“兩千五百八十八刀。”赤金察目光落在面無表情的雲清瀾身上,“如何?按你們中原人的說法,這個數是不是很吉利?”
說到這裡,赤金察就極為獰惡地笑了一聲:“他是本王看著片下來的,肉是酸了些,但配酒也還行。”
盡管雲清瀾仍舊是面無表情,可那黑眸深處隱隱的顫抖卻依舊沒逃過赤金察敏銳的逼視。
赤金察心底冷嗤一聲:想透過放空這種自我麻痺的方式忽視疼痛和提升五感,從而讓自己成為殺戮兵器,想法是不錯——可惜,心還是沒死透。
“你這個哥哥沒你的本事,倒是比你會做夢。”赤金察接著道,“他在本王跟前嘴硬了五天,直到死都覺得這些菜人能逃出生天,還說救他們的那個人叫——”
“小雲兒。”
小雲兒。
雲清瀾冰冷鋒利的劍鋒幾不可查地一滯。
你死我活戰場往往瞬息萬變,其間稍有差池就足以將人送入深淵。
而雲清瀾這一瞬的破綻,終究是被赤金察捕捉到了。
“殺了她!”
赤金察當即怒喝一聲。
一喝之下圍攻在雲清瀾身側的達臘精兵蜂擁而上,雲清瀾回過神來抬劍去擋,可從天而降的數把彎刀勢大力沉,雲清瀾氣力不支,當即就被其壓跪在了地上。
“噗——”
緊接著就又有一把彎刀迎面而來,雲清瀾身形被鉗制躲閃不過,就只能咬牙半俯上前,讓那把彎刀在刺入她胸口時率先刺進她的肩胛。
她終究是要護不住他們了。
被壓在地上,雲清瀾身上的新傷舊傷已寸寸開裂,其肩頭先中一箭再落一刀,此刻雲清瀾的半邊身子都好似已經沒了感覺。
雲清瀾跪在地上,氣力盡竭後那縷若有若無的思緒就跟著不受控制地飄散:當時兄長被赤金察擒去,大概比這痛苦萬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