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過是從兄長那裡學了點皮毛。
雲清瀾射箭不光準頭極佳,且也極富戰略。
仔細看去,她並非是像奚山月那般對著達臘亂射一氣,而是箭芒一轉,率先針對起了達臘軍中各處的搖旗兵。
這沙場徵戰兩軍交鋒,人山人海下視線與聽覺自然都會受到阻礙,這時軍將的動作和命令難以傳達,最好的辦法就是搖動旌旗。
搖旗兵透過不同的方式搖動旌旗傳達主將軍令,雲清瀾瞄準這些搖旗兵,旌旗倒下,對達臘軍隊來說就相當於切斷了軍將與士兵間聯系的方式,再加上軍旗往往是一軍主將的象徵,接連幾面軍旗倒下,達臘兵士見狀自然會因猶疑而導致速度停滯。
可這終究不是辦法。
盡管延緩了達臘逼近的速度,但他們遲早會逼到近前。
雲清瀾射光手中箭矢,看著速度漸緩的達臘軍,就又扭頭問身側的守城兵士道:“如今城中可有石彈或滾木?”
石彈和尖刀滾木都是用以守城的利器,其勢沉力猛,邊緣鋒利,自城牆高處投擲而下,威力巨大。
卻見那守城兵士搖搖頭:“先前您曾帶著大家夥做過一些,可如今守了這麼多天,早就用光了。”
雲清瀾又問:“那可有桐油?”
“沒有。”
“行爐遊火?”
“沒有。”
“連梃釵竿?”
“沒有。”
見雲清瀾還欲再問,那守城兵士就索性直接伸出兩隻手在身前比劃:“雲小姐,現在城中就是連這麼大的石塊,都找不出來了。”
守城多日,陵澤縣中的百姓早就把能想到的都用了一遍,撐到今日,已經是彈盡糧絕。
守城的兵士接連搖頭,雲清瀾一顆心就漸漸沉了下來:達臘近在眼前,可這陵澤縣中卻什麼都沒有,若是任由他們破城而入,這城中百姓必是一個都活不了。
相對無言,城牆上就倏爾陷入沉默,寂靜無聲中只有達臘鐵蹄隆隆逼近,不少人面上現出灰敗,絕望之際方才那守城士兵就又突然想起什麼似地高叫了一聲。
“對了,雲小姐,屬下方才想起,城中還有您先前囑咐收集的···”
守城的兵士說到一半,神情就倏爾現出怪異,在眾人滿含期待的目光注視下,那兵士憋了許久,才緩緩吐出最後兩個字:“燥矢。”
燥矢是豬牛羊等家畜和城中百姓的便溺,當時雲青風命全城的百姓收集這些穢物,盡管眾人不解其意,可出於對“雲小姐”的信任與尊重,大家就依舊聽從了他的命令。
這些燥矢被百姓從各家各戶收集到一處,一個月來日積月累越放越多,隨著天氣愈熱,就變得臭氣熏天叫人難以靠近。
可一堆便溺又能做什麼用?
眾人眼中重又現出失望,難不成還能活活把達臘人給臭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