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珠雖有濟世之志,對皇權卻並無渴望,她自知一山不容二虎,是以本也想著待李玄庸獨當一面後就功成身退,可眼看著朝中被李玄庸搞得烏煙瘴氣,她就無法說服自己就此抽身而去。
故此,原本已將退隱的大長公主重入朝局,那曾在風雨漂泊中患難與共的姐弟,終究成了後來倒戈相向的仇人。
一隻羊,終究是養成了一頭狼。
其實一開始李玄珠也不懂。
李玄庸是被她親手扶上的帝位,他只要好好地學著做一個千古明君,她又有何好與他爭?他到底在急什麼?
這件事在權術爭鬥中浸淫了十幾年的李玄珠不懂,可慧敏卻是看的分明。
說到底,李玄庸所憑空生出的一切事端,都不過是一場帝王自證。
是李玄庸在竭力向李玄珠和天下人證明,他是一個帝王,更是一個男人。
是能將李玄珠擁入懷中遮風擋雨的男人,而不是個只會躲在她身後的弟弟。
通房子的身份曾讓幼時的李玄庸在府中受盡欺淩。恃強淩弱的兄弟,捧高踩低的下人,這些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而那時李玄珠身為皇長姐,自是要對幾個弟弟多加約束和管教,她將無依無靠的李玄庸帶在身邊,本著長姐的責任關懷他保護他,可久而久之,卻讓李玄庸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
這卑劣的心思藏在李玄庸靈魂深處,本是生生世世都見不得光,可後來共走帝王路,風雨同舟,得登大寶,他忽然覺得,這算不得什麼。
什麼廉恥,什麼人倫,他就是天,怕這些做什麼?
那些扭曲的念頭瘋長,在無人注視的角落,他沒有一日不在覬覦她。
最早的苗頭是在帝後大婚那夜被慧敏發現的。
慧敏來朝時剛不過十歲,其年紀太小,李玄庸也才不過十四,是以李玄珠做主,往後推了推二人的婚事,只待及笄才行大婚之禮。
到了帝後大婚,本是天下之喜,可李玄庸卻是說什麼都不願意跟慧敏圓房。
慧敏是李玄珠親選的皇後,在朝五年,李玄珠更是待她如姐如母,自是不會讓慧敏受這等委屈。
李玄庸為此跟李玄珠大鬧一場,最後二人是在李玄珠強硬的注視下圓的房。
從那時李玄庸一反常態的激動,慧敏就已隱約察覺了苗頭,而這個苗頭,在李玄庸易名時得到了徹底的證實。
帝王易名,江山易主。
這在位的皇帝改名那從來都是天大的忌諱。
可李玄庸卻偏要不顧群臣反對地更名為李玄臻,那時朝中上下都道其是不喜“庸”字之平凡,卻只有慧敏知道,是為了李玄珠。
到後來李玄珠年過三十,早年間被家國大事耽誤,眼見著大長公主年過三十還未婚嫁,朝臣的勸嫁的摺子上了一批又一批,卻都被李玄臻面色陰沉地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