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三俞兩眼一紅,咚地一聲跪在地上:“我包三俞雖然不是什麼英雄好漢,但也是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一個人!如今被人冤枉,索性便開膛破肚叫他們看看,我到底吃沒吃他的馬!”
戚猛在這時也終於反應過來,只見他蹬蹬蹬上前幾步,對著包三俞就是重重的一巴掌:“一匹破馬,也值得你尋死覓活?”
事情鬧到這一步戚猛也來了脾氣,他解下腰間錢袋扔在丁成西腳邊:“拿去!別再來煩老子!”
“那你為什麼打嗝!”
錢袋落在雪地,發出一聲悶響,聽著分量極重,可丁成西根本不看地上那錢袋一眼,只不依不饒地追問道。
打仗確實痛快,可治軍卻是個極為棘手的事。雲清瀾捏捏額角,也隨著丁成西一道看向包三俞,丁成西為人較真,若不掰扯明白,今夜怕是難以善了。
“我,我剛才就是吃了幾個番薯!”包三俞憋著口氣說。
不知還要在山中徘徊多久,番薯作為所有將士唯一的口糧,每人每日都劃分了固定的份額,可這分量對體型壯碩的包三俞來說堪堪只夠果腹。到了夜裡他餓得難以入眠,就藉著撒尿的名頭出來偷幾塊番薯吃。
包三俞終於被丁成西逼問出來,可丁成西還是不信。到了這個時候,不管他說什麼,都叫人覺得他是在給自己找藉口。
雲清瀾心底默默嘆了口氣。
雖說她是全軍主將,可眼下趙騫關帶著一小隊騎兵出去探路,丁成西無人庇護,她需得替趙騫關照顧他一些。
雲清瀾思索片刻,只對丁成西道:“眼下馬匹已失,此事非你所願,想來趙將軍也不會怪罪於你,不然就如戚將軍所言,這馬你且記龍虎軍賬上,待班師回朝,我再兌現於你。”
雲清瀾沒有應包三俞的話,這叫包三俞越發覺得自己洗不清。他騰地一聲從地上站起,赤著一雙眼道:“我沒吃!我這就去把他的馬找回來!”
包三俞一邊說著,一邊不由分說地轉過身,朝林子深處去了。
“臭崽子,明日趕不上行軍,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戚猛叫不回包三俞,只能對著包三俞背影一陣臭罵,然後擺擺手打發周圍看熱鬧的兵士,“散了散了!”
“軍中行跡隱秘,此時有人擅自離隊,恐出錯亂。”
秦朝楚不知何時出現在雲清瀾身邊,低聲提醒她道。
“有你什麼事?!”戚猛離雲清瀾不遠,話飄到他耳朵裡,他當即眉頭一擰,“老子帶出來的兵,難道還會有問題?!”
戚猛面色不虞,圍觀的人怕被連帶,登時作鳥獸散,只剩丁成西一人坐在地上,眼中恨恨,不知在想些什麼。
“戚將軍早些休息,明日一早還要趕路。”雲清瀾簡單安撫了戚猛兩句,自己卻了無睏意,在駐地邊尋了個石頭坐下。
秦朝楚也緊隨其後地跟了上來。
“雲將軍今夜,可是覺得我多言了。”
雲清瀾微微扭頭,目光從天邊收回落到身後的秦朝楚身上。
身後男子一身月白長袍映著天邊明月,列松如翠,郎豔獨絕。他負手而立,垂眸望向她,涼薄隱於夜色,卻如溫柔中滴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