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街上二人一馬疾馳而過,奔逃間雲清瀾忽地感覺肩上一沉。
是秦朝楚的身子軟軟壓了過來。
“五皇子!”想起秦朝楚身上中的那兩箭,雲清瀾心下一突,一邊策馬狂奔,一邊側過臉低聲喚他,可等了半天,卻始終聽不到身後人動靜。
秦朝楚住在城北,從這裡過去還要一段距離,若是生出動靜再引來禁軍,只怕又會引起諸多麻煩。
眼下不知秦朝楚傷勢如何,雲清瀾沉思片刻,隨即咬咬牙,帶著秦朝楚朝另一側跑去。
待雲清瀾將秦朝楚放在雲府西院的床榻上時,秦朝楚已然是不省人事。
他肩頭左腿處各中一箭,一身新做的素錦雲紋的長衫早也被血染得殷紅,雲清瀾粗粗看了看,腿上那箭傷看著不深,只是肩膀卻幾乎被那利箭洞穿。
看著秦朝楚眨眼間就血色盡失的面頰,雲清瀾無意識地抿抿唇——其實他沒必要為她如此拼命。
他是稷元太子,就算跟著她夜闖戶部,被人捉去最多也只會引來朝中一片不輕不重的聲討,即便被人懷疑心思不純,但如今兩國議和,難道陛下還能真將他如何?
更何況戶部貪賄只是武朝內政,他這個稷元太子就算摻合進來,也影響不了什麼。
最多就是她的身份被人揭穿,女扮男裝的欺君大罪,朝野嘩然,按律當斬。
雲清瀾斂下眉。
她生在兄長的影子裡,二十年都學著去做另一個人,祖父高瞻遠矚未雨綢繆,如今的她終於一如祖父所期待的那樣派上用場。
亂箭射來的那一瞬,她也想過若是被射中會怎樣。
活著,她是雲青風,死了,她會不會變回雲清瀾?
雲清瀾站在床邊沉默片刻,須臾間不知亂七八糟地想了些什麼,倏爾她回過神來,又急忙在房中四下翻找一番,不多時就找出自己先前放在房中的藥箱來。
所幸她後來雖不住西院,但房中的東西卻都被柳鶯飛紋絲不動地保留了下來。
雲清瀾小心翼翼地將秦朝楚衣襟半解,那被利箭洞穿的血淋淋的肩膀就赫然映在她眼中。雲清瀾在那血肉模糊的肩上定定凝了片刻,隨即掏出一塊絹帕。
她俯在秦朝楚肩頭,細細擦著其肩上血跡,離得近了,秦朝楚身上的清冽氣息就混著濃濃血腥味湧進鼻腔,叫她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
可還未來得及上藥,院中就忽然響起一道焦急的喊聲。
“少爺,少爺!”是柳鶯飛身邊的蘭鈴循著房中火光找了過來,“您怎麼在這裡?可叫奴婢好找!”
“什麼事?”雲清瀾停下手緩問出聲,這才發覺方才替秦朝楚一番擦拭間竟連鼻尖都沁出汗珠。
“老爺找您。”蘭鈴站在門外頓了頓,“聽說是禁軍的姚將軍來了,正在堂前叫著要見您。”
雲清瀾捏著絹帕的手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