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良獨自一人走在街邊,神情看著有些低落,遠遠看見雲清瀾眼中一亮,遂快步而來拱手一拜,道:“雲將軍這是要去何處?”
“去劉尚書府上。”雲清瀾腳下不停,只匆匆應道。
張平良聞言一滯,默了片刻才沉聲道:“雲將軍是為將士撫恤的事吧?”
雲清瀾一愣,遂也極快地反應過來:“張將軍這是剛從劉尚書府上出來?”
便見張平良面色灰暗地點了點頭。
從張平良的神情,雲清瀾大概也能猜出其去劉志府上無功而返。
與稷元這一戰,龍虎軍中就屬張平良的六營死傷最甚,眼下撫恤遲遲發不下來,他手下那些陣亡將士們的家眷眼看就要無米下鍋了。
張平良這些時日心急如焚,劉志黃顯覺一眾官員的門被他跑了個遍,可奈何他身份低微,這些人不是敷衍兩句應付了事,就是索性避而不見。
張平良隨即嘆了口氣:“昔日將士們在戰場上舍身殺敵,才保我武朝今日這巍巍河山,可如今他們英魂未散,竟就要眼看著家中妻兒受無米無炊之苦。是我張平良對不起諸位將士。”
張平良原是個讀書人,此刻心中憤憤,言語間便又多了些酸腐氣。
“如此,那便只好去呂相府上走一趟了。”雲清瀾默了片刻沉聲道。
呂蓮生統掌文官,既找不到劉志,那便只有去找呂蓮生。只不過雲呂兩家向來不和,今日找上呂蓮生,只怕要給祖父帶來麻煩。
張平良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頓了片刻道:“將軍,方才末將聽尚書大人府上的門人說,劉大人今日和工部的蕭大人一道去了花滿樓,或許將軍可以去花滿樓看看。”
花滿樓是京都城裡最負盛名的煙花之地,雲清瀾站在花滿樓前,只感得香風撲面,粉袖襲人,釵裙環佩叮當作響。
“公子,您一個人來玩兒?”
見雲清瀾在樓前徘徊,樓裡管事的媽媽當即扭著腰迎了上來,她一邊招呼著兩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簇著雲清瀾走進樓內,一邊媚著嗓音問道:“公子今天來,是想來聽曲兒,還是···嗯?”
管事媽媽雖年過三十,但身姿嫵媚,風韻猶存,最後那個“嗯”字,更是婀娜婉轉,透出股魅人的妖嬈。
“我來找人。”卻聽雲清瀾一板一眼道。
雲清瀾面色僵硬,此刻被兩個女子一左一右地攬著手臂夾在中間,心中窘迫不安猶如火燒。
“找人?”
管事媽媽愣了片刻,隨即搖動著手中團扇,將旁邊兩名女子遣散,才悠悠道:“不知公子,是要來找誰?”
聲音涼涼,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少了那兩名女子的簇擁,雲清瀾才終於喘出一口氣:“找戶部尚書,劉大人。”
“劉大人?我們這裡沒什麼劉大人。”管事媽媽想也沒想,不耐煩地應了一聲。
“那工部尚書,蕭牆蕭大人也行。”雲清瀾頓了頓又道。
蕭牆是花滿樓的常客,此事就連久居深閨的雲清瀾都有所耳聞。
此人風流名聲在外,雖有幾分才學,卻是呂蓮生的不二爪牙,劉志能和蕭牆混在一處,既是一丘之貉,那必也是呂蓮生的走狗了。
“哦,找蕭大人。”管事媽媽終於有了反應,抬手指了指樓中最高的一處寬大雅間,對雲清瀾道,“蕭大人是我們花滿樓最金貴的客人,就是我們這些樓裡人也輕易打擾不得。公子您既說要找蕭大人,那可有事先通傳?”
“沒有。”默了片刻雲清瀾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