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總叫人覺得有幾分怪異。
雲清瀾攥了攥手中花燈,恍惚間突然想起,秦朝楚已經是稷元太子了。
“太、太子殿下。”
雲清瀾抿抿唇,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們前幾日還在風雪交加的衡蕪山裡刀劍相向,如今卻並肩走在除夕夜的中元燈街。
雖說如今兩朝是友非敵,可一國將軍和另一國即將前來和親的太子走在一處,看來看去,也很難不叫人生出別的心思。
“雲將軍大可不必叫我太子殿下。”
很熟悉的一句話。
二人皆是一愣。
想起老樹枯枝上的後半句,雲清瀾耳尖微紅,卻聽秦朝楚緩緩開口,嗓中帶出愉悅的尾音:“叫五皇子便可。”
雲清瀾悄然鬆了口氣。
“青風聽聞五皇子曾定於年後訪朝和親,五皇子十年回朝實屬不易,眼下才至年關,五皇子何不在朝中多待一些時日,怎麼這麼早便來了?”
雲清瀾看著秦朝楚,眼含疑惑。
“雲將軍何時改名叫青風了?”
秦朝楚卻答非所問,聲音乍聽起來漫不經心,卻又帶著絲絲沉鬱。
雲清瀾抿抿唇,街上人來人往,她自不會以真名自稱。
秦朝楚倒也並未真在這件事上糾結。
頓了片刻他聲線漸軟,又順著雲清瀾方才的問題溫聲道:“訪朝一事事關重大,未免途中生變,在下回朝後與父君朝臣商議一番後便匆匆啟程了。原定於年後抵達,可這一路風和日麗,如今早了一兩天,也在情理之中。”
可前幾日分明還在下雪,但雲清瀾點點頭,卻沒有再應聲。
太子訪朝,兩國談判,其間不知要有多少勾心鬥角的算計。這般節骨眼上,秦朝楚即便要提早來京都有什麼動作,自然也不會如實相告。
“那雲將軍,又因何來這街市?”
雲清瀾不說話,秦朝楚就再度出聲,那聲音溫潤柔和,既喚她雲小姐,也叫她雲將軍。
客客氣氣矜持有禮的三個字從那副薄唇裡吐出來,卻總帶著幾分勾人意味。
秦朝楚指尖勾著麻袋,腳下步履輕盈,看起來是心情不錯。
“家宴方罷,出來走走。”
花燈在手下滴溜溜地轉了個圈,雲清瀾低頭看著空中旋出的燭光流火,如實道。
“除夕之夜,合該團圓。”秦朝楚模稜兩可地應了一聲。
雲清瀾心道這番話許是引得秦朝楚又起鄉愁,她自覺言語傷人,便又不吱聲了。
雲清瀾走的很慢,時不時就有路過的貨郎上前來吆喝,他們手中拿著各式各樣花裡胡哨的小玩意,見雲清瀾一身錦袍不似凡物,就頗為殷勤地湊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