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至此處他索性沖著李玄臻拱手一拜,沉聲請命道:“陛下,老臣無能,邊關戰敗,才讓這豎子狂放朝堂,依臣之見,不如就此拿下這太子,我們再與他稷元戰過便是!”
此言一出,呂蓮生也隨之沉默下來,他臉色鐵青,神情間似有附和之意,竟是要與雲杉站到一處。
秦朝楚半步不讓句句緊逼,雲呂兩派多年不和,今日倒頗為難得地一致對外。
再戰?雲清瀾卻不由地皺了皺眉。
武朝稷元達臘三方混戰剛歇,百姓還沒來得及過上幾天安心日子,難道就要再起兵戈?
達臘人雖說行不守諾,可眼下開春冰河融化,他們再想北上攻打武朝絕非易事,如若開戰,交戰的恐怕也只有武朝和稷元兩國。
歲末一戰武朝雖敗,但其中多是有著稷元達臘南北夾擊的原因,秦朝楚此番惹惱武朝,若舉全國之力同稷元開戰,那誰勝誰負還未可知。
這秦朝楚到底懷的什麼心思?
雲清瀾狐疑地看向殿中人影,卻見秦朝楚怡然自若,在雲杉的厲呵聲中面色如初,似是篤定了李玄臻不會拿他怎麼樣一般。
事實竟也確然如此。
李玄臻高坐首位,自始至終一言不發,直到殿中爭執雲杉被激怒,才在一片肅然中緩緩開口:“兩國聯姻本是喜事,眾卿何至於如此劍拔弩張。”
“秦太子既對呂卿所提不滿意,那此事再議便可。”
意思就是,不打,條件可以談。
李玄臻聲線沉穩波瀾不驚,在金鑾殿上空悠悠回響,雲杉當即一愣:“陛下!”
失勢於人,豈不令天下人恥笑!
李玄臻視線淡淡掃向雲杉:“朕知雲卿為國之心,但年前一戰勞命傷財,損兵折將,眼下年關方過,百姓難得和樂安生,朕實不願再起兵戈。”
雲杉臉色一僵,陛下這是惱他們北境之戰敗了,可難道就這般任由秦朝楚信口開河不成?秦朝楚開口就要衡蕪群山,不知在武朝身上打了多大的算盤,雲杉眼中湧出怒火,似是還想再爭辯幾句。
可正此時呂蓮生卻又突然附和道:“陛下說的是,秦太子既然不滿意,那我們再議便是。”
呂蓮生再度轉向秦朝楚,臉上掛出得體和煦的微笑:“武朝幅員遼闊,地大物博,不怕沒有能讓秦太子滿意的。”
李玄臻深不可測,呂蓮生滿臉謙和,雲杉臉上則是顯而易見的怒氣。秦朝楚的目光緩緩自金鑾殿眾朝臣身上掃過,掠過雲清瀾時,又意有所指地頓了一下。
繼而收回視線,緩緩勾唇笑道:“陛下既然如此說了,那在下自當聽從。”
秦朝楚視線停頓只是須臾,即便被人看見也瞧不出什麼端倪,可雲清瀾卻覺得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她胸口突地撞了一下。
這邊李玄臻態度冷淡,呂蓮生又突然倒戈,二人一唱一和間直讓雲杉臉上青紅交錯,末了也只能看著秦朝楚冷哼一聲。
既都有議和之心,談判便又被重新提起。只不過雙方意見分歧太大,在朝堂上三言兩語也論不出究竟,是以李玄臻叫呂蓮生著手負責此事,又過幾刻,便擺擺手退朝了。
雲杉心中淤著一口惡氣,朝會方休,李玄臻前腳離開,他後腳就冷哼一聲,跨著大步拂袖而出。
雲清瀾慌忙緊隨其後。
“柱國將軍。”
背後突然遙遙傳來一道熟悉的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