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皇上懷裡離開,呆呆地望向他,他也看著我,我竟從他深沉的眼眸中看出了些許無奈與失落,我雖覺錯愕,卻又好似醒悟過來,這兩年,他眼中的這兩種情緒,似乎越來越顯而易見。
從前我只是感受到皇上待我的態度越發令人琢磨不透,好似他日複一日變得喜怒無常起來,實則他是對我越來越失望了。
是了,失望,我雖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但似乎與他對我的期許與期盼背道而馳且愈行愈遠了。
皇上默然起身,再背對著我道,“命侍婢來為皇後穿戴齊整吧,朕還有政務要處理,先回恪勤殿了。”
他身形剛一動,我便顯得有些著急道,“皇上不留下陪臣妾用午膳嗎?”
皇上也不回身來看我,縱然殿內光明敞亮,光線也只能從他身側經過,我看不到他的臉,只能聽見他用冷淡的語氣道,“改日吧。”
他大步流星而去,我獨自扣上前襟的紐扣,面無表情地理了理衣裳,不一會兒歆兒進了來,見我失魂落魄地坐在床前,周身衣物似乎是重新整理過的樣子,自然而然聯想到某些事。
但從時間上推測,又似乎不太夠,於是歆兒歪了歪腦袋,露出一副煞費思量的模樣,我本想瞪她一眼,或者往她腦門上狠狠敲一記,但又實在提不起勁兒來,只得嘆了口氣道,“皇上只是來給本宮換了胳膊上傷口處的藥罷了。”
歆兒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怪不得皇上要與娘娘單獨待在寢殿內室。”頓了頓又道,“可這都午時了,娘娘為何不留皇上用了午膳再走呢?”
我道,“若是本宮告訴你,本宮留了,可是沒留住,你信麼?”
歆兒怔了怔,再搖了搖頭。
我苦笑道,“本宮早便說過,皇上是去是留,不是本宮能決定的,你們總是不信。”
我攙著歆兒的手起身,打算自個兒去用午膳。
歆兒扶著我往外走,同時道,“娘娘果真是誠心要留皇上的麼?”
我不假思索道,“這是自然。”
歆兒道,“那娘娘為何不多努力努力?”
我微微蹙眉,“何謂多努力努力?”
歆兒道,“就是皇上要走的時候,娘娘若能挽住皇上的胳膊,溫言軟語哄了皇上高興,皇上定會留下多陪陪娘娘的,不說留至何時,至少也會陪娘娘用過午膳再走。”
我心知她還有句不知當講不當講便沒有講的話——聽聞玉妃娘娘便常常如此,但我的確沒有這麼做過,甚至都沒有想過自己會那麼做。
若換做是前兩年,我定會教訓歆兒一頓,堅決否決她這一提議,可如今我似乎有所改變了,我竟覺得若能留下皇上,無論怎麼做,都是值得的。
我心裡有了這樣的想法,便隱隱懊悔起來,為何我方才沒有那麼做,為何我如此遲鈍,沒能早早明白自己的心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