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閔公公向我走近,我趕忙抬袖擋著臉。
閔公公道,“是否要奴才安排人手護送娘娘回宮?”
我聲音有些沙啞,“不必了,本宮自己能走。”說完便舉步離開。
閔公公也沒多說什麼,但似乎往殿內去了。
今日是個晴天,暖烘烘的太陽曬久了也覺得晃眼得很,我落寞回宮,額上浮了些汗,歆兒見我有些不大對勁,關切道,“娘娘這是怎麼了?眼睛怎麼紅紅的?”
我苦笑道,“自作孽,不可活,然則本宮還活著,可見上天還是垂憐本宮的。”
歆兒怕是覺得我腦子出問題了,錯愕地盯著我道,“娘娘您又喝醉了酒還是吃錯了藥,怎的說起胡話來了?”
我仍然笑道,“這回你還真猜對了,本宮確然是吃錯了藥,可這藥還得吃下去,不能停了。”
歆兒被我弄糊塗了,而我乏得很,沒心思跟她解釋,遂擺了擺手讓她退下,我想自己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之後我假作抱病不出,依舊免去各宮嬪妃們前來請安,事情的經過我只對歆兒一人說了,歆兒自是站在我這邊,覺著我也沒犯什麼天大的錯,皇上何必如此動怒。但我心裡還是有數的,作為皇後就是要事事周全得體,一絲錯處都挑不出。
可我被皇上抓了個現行,而且證據確鑿無從抵賴,皇上生我氣是應該的,我怎能要求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這麼算了呢?
再之後的一日傍晚,歆兒百無聊賴之際問我,“娘娘禁足宮門這麼久,可會覺得憋屈麼?”
彼時我正專心繡一隻雲紋荷包,聞言道,“禁足的是本宮,又不是你,你若覺著憋屈,出去走走就是了。”
歆兒道,“可我為娘娘感到氣悶啊,娘娘雖是壞了規矩,可這幾年打理後宮,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將功抵過,何至於連宮門都出不得。”
我顧著穿針引線,無暇理會。
歆兒又道,“其實娘娘當時若肯多說幾句軟話,向皇上求求情,最好是眼泛淚光,語帶哽咽的那種,必要時再掉幾顆淚珠,說不定皇上一時心軟,就不會怪罪娘娘了。”
我仍然默不吭聲,只聽她語氣有些幽怨地道,“可娘娘光是知錯認罪,一句為自己開脫求情的話也沒說。”
我停下手上的活,抬頭看向她,“皇上雖是對本宮發了一通火,禁了本宮的足,但也並未重罰,還將此事瞞了下來沒讓外人曉得,已經是法外開恩,從輕處置了。本宮知錯改正就是,何必多此一舉。”
歆兒含著委屈道,“娘娘受罰,心裡就一點也不難過麼?”
我笑嘆道,“本宮早便認命了。”
歆兒像是想起什麼,“話說回來,不知娘娘當日看的是哪本書啊?”
我道,“就是碧水天寫的那本,講一個王府裡的格格在大婚前夜與情郎私奔,從此過上了東躲西藏,居無定所的日子。”
歆兒張了張口,眼睛看向別處,轉過臉咕噥道,“難怪皇上會氣成那樣。”
我沒聽清她說的什麼,她尋了個由頭便溜出去沒了人影,我搖頭嘆息,這丫頭真是學足了我少時的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