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男子的尊嚴姑且不談,以後言青當如何自處?何頃只願這個心思大條的姑娘,沒有沖動到去做惹人非議的事。
一想到言青真的可能是去找王聞,何頃心裡就有說不出的失落。王聞在言青的心裡到底是不一樣的,也唯有他才能讓言青如此反常。王聞沒在的時候,言青乖巧的做著自己的娘子,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心甘情願?現在王聞回來了,這也意味著一切真相都將大白。是他在背後使壞,拆散了一對有情人,言青心裡會怎麼想?會不會恨他?她會不會離開何家?離開他?
果然人是不能做虧心事的,總有一天會失去掌控,抑或滿盤皆輸。何頃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無望,他真的無法預料以言青的脾氣,這件事該怎麼收場?
何頃坐在一個茶室靠門的地方,他一直留意著街尾的地方。言青去翻他的書房,是聽王聞說了當初有給她留信,而去找信嗎?他們什麼時候說上話的?直到今天早上何頃出門的時候,言青都還沒有一絲反常,原來有些事情她也會瞞著自己。
何頃苦笑,他一直以為,她在他面前是沒有秘密的,他當是她最信任的人。
言青從王聞家出來,心裡倒一片清明瞭。當初自己心心念唸的人,沒想到竟會對自己行這糊塗事,他是半點也沒顧及自己的身份和處境。最起碼他沒有尊重自己,說不難過,那都是騙人的。
可更讓她難過的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卻欺騙了自己,騙得如此不動聲色。要說何頃是因為非她言青不可、情根深種才使了這些個心思,那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可分明又不是這樣。就為了有一個不會背地裡欺負他兒子的娘子?和她娘一個想法?就這麼一個理由,就值當他處心積慮?
想當初自己把什麼計劃都告訴他,還指望著他幫忙,他怕不是心裡一邊盤算,一邊敷衍。這當面一套,背面一套,他倒是玩的很溜。
何頃遠遠的就看見了言青,看她垂著頭走路的樣子,那是從來沒有過的喪氣。想來,她現在的心情不會比自己好多少。
何頃踏出茶室,朝著言青走去。自己當初做得孽,總需要自己去勇敢面對。何頃一路走,一路想,就算言青在這大街上,當著這眾多來來往往的路上捶他兩拳,他也會生生的受了,他肯定不會生氣。這種時候,面子算什麼,只要言青能夠過了心裡這個坎,讓他做什麼,他大概都是不會拒絕的。
“言青。”
言青緩緩的抬起頭,面前這個男子長身玉立、雅人深致,多少女子都會為他傾倒。她很幸運,這個人是她的夫君。她又不幸運,這個人娶她不是因為愛情。
言青就這麼看著何頃,沒有憤怒,沒有怨恨,很平靜。何頃心裡更是沒底,比起沉默,他更希望言青找他吵鬧,她現在這樣,他完全不知道她心裡怎麼想。
“你去哪裡了?我找了你好久?”何頃試探的問。
“找我做什麼呢?我的夫君。”言青將夫君二字咬得很重。“我去王聞家了,去找王聞了。”
何頃心裡一沉,該來的總是要來,誰又能左右半分。
言青注意著何頃的神色,原來他也會心虛。
“言青,你恨我嗎,現在?其實就算你恨我,也是應該的。”
何頃沒有狡辯,沒有解釋,他就問言青是不是恨他。言青看著何頃那種無可奈何的樣子,一時又惆悵滿懷。恨不恨他?如果可以恨他多好!
言青沒有回答,她想狠一狠心說恨他,她想質問他,指責他,可她什麼都說不出口。她還不爭氣的要落淚,言青扯起袖子胡亂的抹了一把。這種時候誰還顧及什麼儀容、儀態,唯有這粗魯的動作能夠凸顯出她那一點點的逞強。
何頃心裡是難受的。他想去給她抹眼淚,可手伸到一半,又變成了拉著她的手,流一流淚也好。
何頃拉起言青的手,言青用力的掙了掙,但何頃沒給她掙脫的機會。
“我們先回家,回去再說。”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那麼做?是我母親有求於你,你不好開口拒絕?是因為我肯定會善待小豆子?還是姐姐走後,再無人能取代,你覺得娶誰都一樣?”
何頃真得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到底是為什麼在言青和王聞之間這麼去橫插了一腳?是不確定王聞有能力讓言青幸福?是不想言青跟著他受苦?是不想看著岳母因為他們傷神?還是真如她所說,他需要一個人照顧小豆子,需要一個人阻止不斷上門的媒婆,所以他選了她。
可這些理由值得自己動如此之多的心思嗎?有些事情何頃沒有認真想過,現在也來不及認真想。他只看著言青,半天回答不出來。
“是不是姐姐病重的時候,把我託付給了你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