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裳並不想在刃雪城久留。
直覺告訴她那個人如今並不在刃雪城,她就算留在這裡也不過是白白耗費時間。
但卡索和梨落等人不放心她,不肯讓她獨自離開。
嵐裳住在了幻影天內,卡索說,這裡以前是櫻空釋的寢宮。
嵐裳在殿內走了一遍,打量著這裡的每一個角落、每一樣擺件,雀晶石凝成的明燈、金絲繡鳳掛簾、藍海珊瑚樹、還有那一枝養在寒瓶之中的冰淩紅蓮花……看上去都很熟悉,卻又陌生。
嵐裳在幻影天越住久,內心便越發思念櫻空釋。
尋了個侍女不在的空隙,她獨自從寢宮離開。臨走前回頭看了一眼殿門,見一旁泛著彩光的晶簾上透著若隱若現的“幻影天”三個字。
出了刃雪城,嵐裳沿著積雪林走了大半日。
寂靜無聲的林子因太過寒冷,竟聽不到一絲半點的蟲鳴鳥叫聲,唯有腳步踩在雪上發出輕微的聲響陪伴著嵐裳。
嵐裳又走了一段,隱約感覺身後有人在跟著她,但每當她回頭的時候,卻又見後方林子空無一人。
恐懼感在嵐裳心中散開,她後背貼著一顆大樹站在原地等了半晌,只等到她自己都不耐煩了,卻也不見對方露面。
嵐裳既驚又怕,不知道是自己的錯覺,還是真有人在跟著她。
嵐裳轉身就朝林中奔去,越跑越覺得那身影若影隨形,好像就在離她不遠不近的地方跟著,怎麼也甩不掉。
跑了一段後,嵐裳雙腿痠痛到不行,只得勉強停下,依舊背貼著大樹朝空曠的林中喊道:“你是誰?”
林中無一聲響,唯有一片樹葉輕悠墜下,落在了她的腳邊。
“我知道你在跟著我,你是誰?”巨大的惶恐令嵐裳臉無血色,眼底彌漫著濃鬱的驚嚇。
“你是誰?你出來!”嵐裳喊著,恐懼如冰一寸一寸從腳尖襲上心頭,只等到雙手也涼至極致時低頭看去,才驚見自己身上已被一層薄冰籠罩。
懼怕催逼著嵐裳身上的寒意散發得更快,她身體不受控制地輕顫起來,也顧不得後面是不是真有人跟著,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扶著樹幹挪步往前艱難走去。
為什麼會這麼冷?
她的身體是不是生病了?
明明剛才還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變得這麼冷?
才走出十步之遠,薄冰已經從身體蔓延至四肢,手指因被冰覆蓋而有冷氣絲絲溢位。
嵐裳靠著樹大口喘氣,心知再過片刻,這寒氣只怕就要襲上她的臉,將她全身籠住。
森冷的寒將她的心髒凍住,心跳也在逐漸弱下來,嵐裳只覺樹林在眼前不斷旋轉,蔚藍的天空彷彿整個傾倒下來要蓋在她身上般,再也受不住這刺骨的寒冷往下倒去,被一隻手攔腰接住,抱在了懷中。
透過已然迷濛不清的視線,嵐裳看見來人頭罩寬大的墨色兜帽,臉被一隻金色的面具盡遮嚴實,看不出長相,但那一雙黑如夜幕的眼睛裡,卻好似倒映著滿天星辰,有金芒在內隱隱流轉。
他是誰?
她從沒有見過他,卻為什麼覺得他很熟悉?
嵐裳伸手就要觸控他臉上的面具,抬手之際只覺排山倒海的寒冷席捲而來,終究扛不住昏迷了過去……